义银的不战呼声,彻底征服了这些丈夫。他呼喊的六个梦想,喊出了这些丈夫们的心声。
妙印僧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冲着义银深深鞠躬,说道。
“今日方才知道天下真有圣贤,津多殿便是我武家男儿的圣人。
父爱如山,当如是也!
老朽竟以一家利益看轻圣人德行,实在有眼无珠,惭愧!该死!”
一群丈夫一起伏地叩首,紧跟妙印僧高呼圣人,眼神越发炙热。
许多年后,金山城居馆内院招待过斯波义银的厅堂,成为了无数武家男女朝圣的首选。
在这里,伟大的武家现世神为所有武家勾画了未来的道路。
武家天下永不倒,胯下牛马永为奴。
———
在武家丈夫们的歌功颂德下,义银第一次走上神坛,被捧为活圣人。这是他成为武家现世神的第一步,人格神化的起始。
他在金山城的成功,就在于他完美迎合了武家丈夫们的渴望。一个武家男儿崇拜的绝世男人,为所有武家男儿呐喊出了他们的心声。
而他们的幸福,将建立在无数底层牛马的血泪上。可即便如此,后世又有多少人会为牛马抱不平?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唯有枪杆子里出,武家不会甘心自己走入历史的垃圾堆。想要改变这一切不公,牛马就要用铁与血来争。
也许有人会说,义银二世为人,一肚子现代社会的三观,都不忍直视这个惭愧的武家乱世,他怎么能做出这等反的事情来?
曹操十九岁设五色棒打权贵,二十五岁秉公上书直言,二十九岁为汉征战大破黄巾,后来怎么成了汉贼?
义银,他有的选吗?外挂不是无敌的,他的成功其实是由时代浪潮促成的。
天下乱了百年,人心已然思安。若是放在百年前,武家人心躁动思变,他宣传反战,谁会鸟他?
顺势而为,逆势则亡。
五百年一出的人物,还有五百年才会在天上下雨,地上长毛的时候,降临人间。义银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没有改天换地的意志力。
义银的枕边人,身边人,追随者,他在乎的那些人都是姬武士。
他可以不去看不去想那些底层牛马的苦难,但他无法忽视身边这些他所关心女人们的幸福。
成为武家保守派的旗帜,有违他的前世三观,却能让他和他的女人们得到幸福。
他内心矛盾着,一步步走上这条道路,犹如当年的曹操。当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当他有了责任和负担,他选择了自私,当一个凡人。
最终,义银活成了自己前世最讨厌的模样,灯塔的模样。
———
秋收忙后,万物萧瑟。
北条幻庵回到小田原城,在天守阁拜见北条氏康母女。她一脸惭愧,对北条氏康鞠躬道。
“非常对不起,没有能够完成您的嘱托。”
北条氏康笑道。
“姨母一路辛苦了。”
但她的内心,却不像面上那样淡然,说话间只觉得喉咙干涩,忍不住咳了两声。
一旁的北条氏政为母亲递上茶水,北条幻庵忍不住问道。
“氏康殿下最近身体不适?”
北条氏康笑了笑,说道。
“秋深天凉,忽然间就觉得不舒服,果然是上了岁数。”
北条幻庵叹道。
“氏康殿下这是操劳过度,还请好好静养,保重身体。”
北条氏康笑道。
“我这身体竟然不如姨母康健,真是让你见笑了。家中日常事务大都交给氏政处理,我也轻松不少。”
北条幻庵对北条氏政微微鞠躬,说道。
“氏政殿下近来做事越发沉稳,氏康殿下您也可安心休息。”
听着两个老人对自己评头论足,北条氏政一脸恭敬听着。
她是在佐野领犯过大错的家督,害得北条家翻车,差点就要家业败落。
如今她能够坐稳家督之位,已然是母亲拼命挽回了败局,让家业转危为安,家臣团才会这么太平。
可就因为佐野领合战的污点存在,北条氏政做事不得不更加谨慎,家臣团对她始终是不放心。
若是放在以前,两位长辈对自己指手画脚,北条氏政年轻气盛,未必愿意忍气吞声。可今时今日,她的不满都只能压在心里。
两位老人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北条氏政身上太久,已经开始聊起斯波义银之事。
北条氏康沉声道。
“姨母这次在金山城,可曾与津多殿照面?”
北条幻庵苦笑道。
“津多殿刻意避开我,完全不给我见面的机会。
我无从探知他对北条上杉两家结盟的真实态度,但从越后传来的情报看,津多殿似乎默认了此事。”
北条氏康点点头,问道。
“可我听说,津多殿在金山城,掀起了很大的声浪。”
北条幻庵叹道。
“津多殿在金山城只待了一夜,却得到兄弟会丈夫们的热烈追捧。
您可知道那里的丈夫们现在如何称呼津多殿?皆直呼圣人。”
北条氏康愣了一愣。
“竟有此事?”
北条幻庵苦笑道。
“由良成繁都没能见上津多殿一面,他便马不停蹄下乡去了。
据说是以妙印僧为首的金山城,馆林城,忍城,足利城等各家丈夫联手,帮津多殿疏通了乡间村落的兄弟关系,直接下乡视察。”
北条氏康越听越不对劲,问道。
“视察?他要做什么?
上杉辉虎不是正在准备反攻佐野领吗?津多殿放着佐野领这块肥肉不管,去上野国东南的乡间村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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