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银被她提醒了一下,察觉到自己思维中的盲点。也许解决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平衡三地斯波领的利益分配,而在于斯波忠基金本身。
才一年功夫,斯波忠基金就从无到有,成为斯波家最重要的福利机构。
石田三成出身近江国,发迹在关东,对近幾那些斯波家臣没什么威慑力。
义银去年冬天把她带回近幾,原本是准备当高田阳乃的备胎使用。结果,斯波忠基金成立,她因此被委以重用。
石田三成在近幾根基浅薄,缺乏亲信,斯波忠基金的人手都是从近幾斯波领抽调,龙蛇混杂。
义银想起武家们做事一贯的无节操,忽然觉得有些肝疼,这些参与者只怕是私心太重。
石田三成也不敢明说,以免得罪太多人,丢了斯波忠基金这个通往飞黄腾达的登天梯。
这次的上书,算是隐隐在提示,她可能被部分架空,无法全权处理斯波忠基金的事务。
而石田三成面对的困境,配合她工作的斯波町奉行高田阳乃,近幾斯波领代官尼子胜久,她们两个会一无所知?
一个装作不知道,一个跟着来诉苦,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都是艺术精湛的演技派啊!
这是等着义银发现不对劲,派人下去查账,让中枢来的姬武士当这个铁面无私的恶人呢!
就因为看清楚这一点,义银更不可能把井伊直政派回去,干这个得罪人的差事。
石田三成,高田阳乃,尼子胜久,甚至看似与此事无关的明智光秀与前田利益,她们都不知情?
呵,都是装糊涂的高手吧!
义银忽然觉得心里有一包火,恨不得回去把她们一个个啪一顿。尼子胜久就算了,等到越后国枥尾城,再啪一遍山中幸盛泄愤便是。
搞了半天,义银愁眉苦脸的大麻烦,其实就是大家甩过来的黑锅,等着义银派人下去收拾!
义银看了眼井伊直政,觉得她越发顺眼,柔声说道。
“你不要回去。
近幾那些家伙,她们就是笃定我会管,才会一个个装好人,不愿意得罪同僚。
好,都很好,那么我就好好管一管,不能让她们失望。不把这股歪风邪气刹住,斯波忠基金以后也好不了。”
井伊直政一愣,问道。
“津多殿,您准备派谁回去?
同心众中,我最熟悉斯波忠基金的运转,一直跟进她们的账目,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义银摇摇头,说道。
“斯波忠基金为核心的福利体系,是斯波家未来的基石,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它动歪脑筋。
这次查账,不是要查出什么实事证据,我要的是鲜血淋漓的威慑,是要让所有贪欲远离斯波忠基金。
一个个算到我头上来了,还想让我派人下去背锅。既然她们不知轻重,我就让她们明白明白轻重。”
蒲生氏乡皱眉道。
“津多殿,我回去一次?”
义银摇摇头,说道。
“我刚才说了,孤臣不是这么好当的。
你们都是好孩子,别把自己陷进去这些污七八糟的事,好好守着同心秘书处。
我会写信去堺港,让雪乃来查这件事。”
蒲生氏乡一愣,说道。
“高田雪乃大人大病初愈,据说已经身体大不如前。”
义银点点头,神色黯然。
“医师说,能醒过来已经是大幸,以后可能都无法握刀了。
不过,有壬生狼。。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新选组。近藤勇刚才荣升新选组组长,正好陪着雪乃办差。”
蒲生氏乡若有所思,微微点了点头。主君看来是真的恼火了,竟然是让壬生狼来做这件事。
新选组前组长由比滨结衣被义银撤换,在京都立功的近藤勇替代她,成为了新选组组长。
由比滨结衣与她的手下灰溜溜去了斯波忠基金,跟着石田三成混饭吃。
看来这个软性子的姬武士还是没出息,换了地方依然镇不住斯波忠基金那边的鬼魅魍魉。
相比之下,近藤勇和她麾下那些壬生狼,可是不要命的狠角色。天诛之后,壬生狼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对义银唯命是从。
这些人尊雪乃为精神领袖,义银就让雪乃办差,其实就是让新选组去查。这些剑客六亲不认,刀口舔血,正是义银需要的孤臣。
井伊直政与高田雪乃关系亲密,忍不住担心道。
“雪乃已经不能动武,她负责清查斯波忠基金,如果有人狗急跳墙要对她不利,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义银与蒲生氏乡同时摇头,义银自信道。
“不可能的。”
高田雪乃是义银的逆鳞所在,两代足利将军已经用自己的灰头土脸,确定了这件事。
斯波忠基金那些人只是求财,即便查出问题,最惨不过是切腹谢罪。斯波忠基金刚才建立一年,就算有窟窿,也不至于大到死全家。
她们要是敢对高田雪乃下手,这就真是拉着全家去死,甚至可能株连亲族。
义银在京都,顶着足利义昭与织田信长的压力都敢开口杀无赦。现在对付自己领内的一些忤逆家臣,更是无所顾忌。
而且,高田阳乃在呢。
阳乃这几年混得越来越阴险狡猾,但她再坏,也绝不会让义银与雪乃受到伤害。
斯波忠基金的主要运营就在堺港,问题的大头就在那里,那可是阳乃的地盘。谁敢在阳乃的地盘动雪乃,真是找死呢。
京都的天诛,至今还让幕府上下心有余悸,城下町还流传着壬生狼的捕猎传说。
雪乃别说是无法握刀,她就算躺平了让人砍,那些人也不敢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