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主君就是宠着这群不懂事的小丫头,由着她们胡闹,大家又有什么办法?
一群没有脚踏实地在基层干过一天的少女姬武士,她们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担当君上近卫,侍奉君上出入,她们懂什么政治经济军事!
但主君利用同心秘书处收拢地方权力,建立中枢管理的心思,大家都很清楚。
地方强势,中枢孱弱,不利于长治久安,大家无意忤逆君上,只能是捏鼻子忍着,相忍为国事嘛。
但蒲生氏乡怂恿君上与织田家开战这件事,已经触及了高田阳乃的底线,她是忍无可忍要掀桌了!
三项新经济计划,最重要的是粮票货币化。但粮票货币化是建立在商路证券化,土地金融化的基础之上。
一旦斯波家与织田家打起来,北陆道商路必然动荡,近幾斯波领的地产买卖也肯定搞不成了。
北陆道商路的长期稳定,近幾斯波领的太平无事,都是建立在斯波义银地位超然,倡导和平,不参与武家争霸的基础上。
不管织田家与浅井家,朝仓家,一向宗怎么打,就算她们狗脑子都打出来,在斯波家这边也都是入股股东,买地投资人。
只要斯波家不下场,那么斯波家的商业环境就是稳定的,资本也愿意为这份乱世中难能可贵的稳定付出更多溢价,保证自己的安。
但如果斯波家下场开战,北陆道商路就是斯波家主导的敌方工具,谁能保证织田家不会攻击北陆道商路?
还有,近幾斯波领与织田家领地已经有了漫长的边界,谁能保证近幾斯波领的太平时光会不会就此结束?
尾张那些豪富的织田家大佬们还会来买地吗?其他地方的商人尼姑武家还能相信近幾斯波领这个世外桃源,会愿意来买单吗?
一旦商路证券化与土地金融化受阻,粮票货币化也会跟着完蛋。
高田阳乃苦心营造,为斯波家经济转型准备的三项新经济计划,将部失败。
到那时候,高田阳乃怎么保证北陆道商路这个大金矿能继续为斯波家输血,其他不说,斯波忠基金的石田三成就要第一个跳脚骂爹。
见高田阳乃气得不行,开口闭口把整个同心秘书处给骂了进去,连带君上都数落了几句,今井宗久苦着脸劝道。
“阳乃大人慎言。
这毕竟只是一份情报,即便情报里都是实情,也是蒲生氏乡大人的一己之见,津多殿还没同意呢。”
高田阳乃仗着斯波家仅存谱代的身份,敢于指责同心秘书处蒙蔽君上,胡作非为,可今井宗久却不敢搭腔。
毕竟没几个人有高田姐妹这么硬的背景,这么受君上宠幸,敢和同心秘书处那些受宠的丫头硬刚。
今井宗久只能和稀泥,劝高田阳乃别冲动,这事不还没成嘛。
高田阳乃一瞪眼,骂道。
“就因为还没成事,我才要骂她蒲生氏乡胡闹。若真成事了,我马上就请辞町奉行,这活没法干了!
让她蒲生氏乡来坐这个位置试试,她真以为钱粮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什么火烧比叡山天理不容?天台宗的尼姑造的孽就少了?
不就送了君上一套佛宝吗?我可以给多闻山城送十套过去,只要她蒲生氏乡少管闲事,闭上嘴!
这些蠢丫头自以为有情有义,她们哪里知道无情总比无脑好,天理公义善恶与我何干?
我只知道没有了钱,津多殿就无法有效治理领地,斯波领的一切都会乱起来,那才是最可怕的事。
统御天下讲的是善与恶吗?讲的是治与乱!有钱就有的治,没钱就只有乱!
不行!我必须写信提醒君上!
要是君上继续纵容蒲生氏乡,井伊直政乱来,三项新经济计划我是肯定完不成了。
那还不如现在就引咎辞职,请君上另派她人来接替我的职务吧!”
———
多闻山城,议事厅。
斯波义银坐在主位上,蒲生氏乡与井伊直政在下首左右分坐。
蒲生氏乡将手中书信看完,恭谨放回义银的案头。
义银指了指书信,说道。
“很久没看见阳乃这么气急败坏了,氏乡,伱觉得她在信里说的,有没有道理?”
蒲生氏乡鞠躬说道。
“是臣下考虑不周,让高田阳乃大人为难,但觉恕上人要是来。。”
义银摇头打断道。
“觉恕上人来不了了。
京都最新的消息,因为求助幕府无果,为抗议将军放纵织田信长火烧比叡山,亵渎佛门圣地,觉恕上人已经在京都别院圆寂离世。”
蒲生氏乡一愣,很是不信。
觉恕上人并非走投无路,津多殿供奉着的那套光明九德铠,就是她未雨绸缪的敲门砖。
她完可以来找斯波家替天台宗出头,何至于以自杀抗议暴行?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义银见蒲生氏乡咬牙还想说什么,又叹道。
“织田信长北上攻伐浅井家,朝仓家派来支援浅井长政的前波吉继与富田长繁,向织田信长请降了。”
蒲生氏乡神色一黯,最终放弃了争辩。
高田阳乃从经济角度考虑,坚决反对在此时与织田家决裂。
觉恕上人的意外圆寂,导致没有苦主的恳请,斯波家失去了出面问罪的理由。
而最重要的是,织田信长对浅井朝仓两家连绵不断的打击,已经让两家内部快崩溃了。
浅井长政这边是众叛亲离,多名重臣转投织田家,小谷城已然成为一座孤城。
现在,朝仓家也出现了主动向织田信长请降的重臣,这个苗头相当不妙。
在朝仓家内部,敦贺郡朝仓家早与主家貌合神离,南越前国人众已经开始和敦贺郡朝仓眉来眼去。
朝仓景镜这个主家家督的亲妹妹,带着大野众擅离职守,私自撤退,只顾自己利益。
如今,连前波吉继与富田长繁这种主家亲领的一乘谷奉行众重臣,都开始投靠了织田家。
朝仓义景这个朝仓家督,她已经控制不住朝仓家内部的各方势力,正在步上浅井长政的后尘,陷入众叛亲离的绝境。
织田信长已经成功压制了浅井朝仓两家,在东近幾拥有战略上的绝对优势。
斯波家如果在这时候跳出来,与士气如虹的织田家为敌,不是明智之举。
而在这么多不利因素面前,蒲生氏乡也不可能继续坚持自己的主张,只能是闭口不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