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恶心的是,细川藤孝是搭上明智光秀的关系,成了圣人的榻上之臣,两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细川藤孝没法甩开明智光秀的影响。
哪天明智光秀真的败露,细川藤孝说自己不知情,圣人会信吗?只怕圣人一个字都不会信!
你们两个好得可以睡一张床,玩一个男人,现在说明智光秀是独走,细川藤孝无辜得像朵白莲花,骗鬼呢!
细川藤孝一边不甘被明智光秀拉下水,另一边又不得不跟着明智光秀的节奏走。
弄死一色母女之后,细川藤孝其实也没了其他选择,只能帮着明智光秀把这件事掩盖下去。
帮她,就是帮自己!
可细川藤孝翻来覆去就是想不通,明智光秀好好的日子不过了?为什么要对尼子胜久下死手?
是为了争权夺利?还是为了什么更深远的目的?
细川藤孝觉得自己如果不想明白这件事,真怕哪天糊里糊涂就被明智光秀给连累死!
叹了口气,细川藤孝缓缓坐回主位,护着肚子。
不能急躁,不要影响了孩子,孩子才是自己的根本,才是一切。
———
西国局势转眼剧变,不过数十日,尼子胜久就从高歌猛进,变成了困兽之斗。
斯波义银一门心思要救下自己的亲信,在军事受阻的情况下,不惜派人与毛利家交涉,想要以政治让步,换取尼子胜久的安归来。
在此同时,斯波义银也向关东方面发函,将一份申饬送到半泽直义手中,让她谨守本分,不要胡乱伸手。
小田原城城下町,一处院落。
半泽直义在小小的院中踱步,绕着圈子,想着心事。
夏末阳光已经没有那么毒辣,洒在人的身上是暖洋洋,但半泽直义的骨髓里却在散发寒气,凉彻心扉。
鬼头悠亚死了,那个正直无私的年轻姬武士,她出了意外,坠马而死。
半泽直义心中充满了悲伤,虽然她与鬼头悠亚相交不深,相识不过短短数日,但依然被那个理想主义者的奉献精神所倾倒。
鬼头悠亚真的是死于意外吗?
原本半泽直义还是半信半疑,但随后而来的信函,让半泽直义确信,鬼头悠亚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蓝衣众首席三上桃菜,在鬼头悠亚意外身亡之后,忙不迭就送来否认函,否定了鬼头悠亚交给半泽直义的授权书。
鬼头悠亚身为蓝衣众次席,管理的各项事务,哪个不比这份授权书要紧?
可三上桃菜不用心交接事务,第一时间关心起这份看似普通的授权书,很难说她心里没有鬼。
作为鬼头悠亚的挚友与上司,她竟然在鬼头悠亚死后,马上将鬼头悠亚平生最后一次行使权力的授权书否定掉,这也不合人情常理。
事到如今,半泽直义已经无心判断,三上桃菜是否参与了武家义理促进会的贪腐。
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如何将这个案子继续查下去。
半泽直义正想着心事,院子的大门忽然被人打开一丝缝隙,闪入一条身影。
猿飞佐助横在半泽直义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抖了抖。
“看看吧,这是从保密组渠道传来,同心秘书处给你的回函。”
半泽直义接过信函,却没有看,猿飞佐助问道。
“不想看看?”
半泽直义摇头道。
“我不看也知道里面会写些什么,多半是申饬我多管闲事。”
猿飞佐助轻轻鼓掌,说道。
“你是真聪明。
虽然我没看过信,但雾影才藏和我说,圣人对你的越权非常震怒,要求保密组监视你,看你接到信函之后,有没有再继续胡闹。”
半泽直义叹道。
“我在上书之前,就已经猜到是这个结果了。”
猿飞佐助耸耸肩,感叹。
“知道是这个结果,你还要去触这个霉头,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我再多送你一个情报吧。
你的运气不好,西国那边攻略不顺,你急件到的时候,正巧遇上圣人烦躁,连带井伊直政大人都吃了挂落,陪你一起挨骂。
好嘞,现在你最大的靠山都扛不住了,怎么样?要不要放弃?”
半泽直义反问道。
“放弃?让鬼头悠亚就这么白白牺牲了?
武家义理促进会内部一定存在很大的问题,所以对方才会狗急跳墙,不惜杀害鬼头悠亚,也要阻碍我的调查。
鬼头悠亚可是蓝衣众的次席,她的身份不低。
连这样的实权人物都可以死得不明不白,你说在武家义理促进会的账目之下,到底掩盖着多么触目惊心的大窟窿?”
猿飞佐助摇头道。
“你和我说这话没用,我就是一个替保密组跑腿的,我算老几?
圣人震怒,同心秘书处不敢支持你,上面的路已经堵住了。
鬼头悠亚死了,她的授权被三上桃菜否定,从下面调查的资格也没了。
上下两头都没戏,就凭你一己之力困兽犹斗,就算武家义理促进会真存在问题,你又能怎么样?”
半泽直义微微一笑。
“说是,比说不简单多了。
如果我们这些当差的只知道点头嗨,嗨,那和提线木偶又有什么区别?圣人养着我们这些废物,又有什么用处?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只在其一。姬武士要有自己的武家义理,我们应该要做对的事。
鬼头悠亚死了,我不能让她就这么没有价值的牺牲,这是其二。
我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正义从来不会缺席,只会迟到。
让犯错的人得到喘息之机,让百姓为她们做错的事付出代价,却只能寄希望于未来虚无缥缈的正义之上,这是软弱!这是纵容!
正义,偶尔也会胜利的!我坚信正义的胜利是要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等着从天上掉下来!
那些害死鬼头悠亚的人,那些阻碍我调查的人,我会以牙还牙,加倍奉还,这是我的处事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