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你我已有六十年未见面了,昔年我雄心勃勃,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谋定天下,使世间无人不识我,如今我也垂垂老矣,再不复往昔风华,唉,俱往矣,俱往矣。”
某个湖边公园,一老人坐于湖边,回首往昔,仿佛真有铁马金戈之时。
他的身边一年轻人负手而立,观烟波浩渺,使垂钓者难尽兴。
老人到现在还没钓来一条鱼,自打年轻人来后。
因为他的心乱了,不再平静的心是无法钓上鱼的,哪怕是一尾指头大的鱼。
“你要死了。”年轻人只缓缓吐出这不吉利的话。
这话任谁听了都得皱眉,可老人没有,他反而豁达一笑:“道君,我早就知道了。”
“但人终有一死,何必强愁死期呢?”老人轻笑之。
“你培养奇人,支持改制,革命自身,不就是要再见我,让我给你长生吗?”年轻人仿佛看透了人心,一语既中。
老人仍能保持着笑容,只不过面皮僵硬了许多。
“您说的不错,我试过以山河社稷图封己为神,甚至集众生念,意图养炼神位,我不求那无上至尊位,也可以不再执掌山河社稷图,只求一个小小的地主神,可这也没成。”
“后来我求到妖魔长生法上,可惜也不能成,您派来的金乌太阳尊神已将妖魔长生法的根基磨灭,除非我再度掀起乱世,但我心中亦放不下这大好河山,遂不取。”
“再之后,我又于梦境中感应到天外元磁,知晓天外还有您开辟的器主之法,我求证,可恨那九五尊位将我拘于座上,使我脱不得。”
“幸而器主们有教无类,在宇宙间不停的散播元磁,使我也将此法完全得知,我欲修此法,不得入门,我舍不得血肉之身,我贪欲红尘,也弃之。”
“无奈,我便重拾昔年练气之法,可我早年修行之法,后来修行之法也都被人王龙运磨灭,长生已然不可至。”
“我只得再求他法,直到人道法度向我响应,奇人降世,于是我就有了这般多的筹谋。”
“您看,您这不是来了吗?”
老人便是那前朝的开国人王和末代人来,对外公布世上不再有人王,朝廷将慢慢转变为公天下朝廷。
他便是昔年的天命之子苏扈。
而他身旁的年轻人正是岳不群。
“你之所求,我已明白,可在你改制之时,将人王尊位弃置时,最后的人王龙运都融入你身,即使你如今不是人王,也无法再踏及修行之途。”岳不群为之解答道。
苏扈脸上露出一缕无奈和失望。
“连您也做不到吗?”苏扈未收鱼竿,可失落的心已使双手颤抖。
水纹荡荡,半卷湖心水亭。
“但你虽有机心,却非恶心,我手中正有两条小路,可供你选择,一为百世轮回,洗净被人王龙运沾染的真灵,二是习练天子法身,将自身龙运化作元神法身。”岳不群接着就给出希望。
苏扈自然是喜不自胜,湖水更是荡漾,水鸭舞翅,沙哑乱叫。
鱼竿掷下,苏扈起身,郑重参拜岳不群。
“小子实不该心怀哀怨,意谋坏事,愿受道君责罚。”苏扈叩首在地,祈求惩罚。
“人心向生,此界人道如此多是因我之故,你乐意从人王之尊走出,我亦惊喜,理当予你奖赏,何来责罚?”岳不群和缓地说道。
苏扈更是无地自容,惭愧地将脑袋深埋入青草地中,不敢去看岳不群的慈祥和蔼。
昔年,他觉得岳不群如他的“老父亲”,而后又觉得这位“父亲”太过严苛,而今又明了,是“父亲”望子成龙矣。
可惜太多人让她失望了。
苏扈痛哭流涕,也不知他为何而哭,或许是被认可,或许是终于获得了梦寐以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