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没事,真是太好了!”徐穆说着,忽又面露惭愧之色,“昨夜见到山上大火,徐某本想前往查看,奈何当时徐某已经到了山下,一来觉得再走回山上怕是也做不了什么了,二来,二来,说来两位不信,徐某竟遇到了阴差过境。”
“徐公有心就好。”
“是真的遇到了阴差过境!”徐穆惭愧之余,又怕他们不信,重复道,“好长一队鬼,至少几十个,由北往南走,徐某还被他们看见了,只是不知是徐某运气好还是他们纪律严明,倒也没有为难徐某……”
“徐公乃是孝子,善良之人,想来鬼魂也不愿搅扰。”
“若是如此,那我老母又怎会……”
“且容在下看看。”
“好好好……”
徐穆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先生快请!”
止江县的住房楼店远远不如长京紧张,徐家并非大富大贵的人家,却也在城中有一间院子。
只是徐家的院子就远远不如长京和逸都的院子讲究了,更像是城外农户家的院子,低矮的一圈土墙围成的小院,里头居然还种得有菜,几间屋子倒是修得比城外的村舍好一些。
徐穆一边走一边说道:“昨夜徐某走在路上,见山上火焰一直烧个不停,却不知是如何烧起来的?好端端的又怎么会着火?”
“道观房屋皆是木质,本就易燃,一烧起来,一时半刻自然难以熄灭。”
“不知那雷清观的观主又如何了?”
“在下也不知他是否逃过了火劫。”
“徐某走在路上时,倒是遇见了道观中的两个道童,不过他们只管仓皇逃命,徐某向他们问起先生与观中观主的情况,他们也不答,不知是也撞见了阴差过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徐穆说着心中难免有些担忧,“徐某见他们携带了大量银钱,观主又卧病在床,不免担忧。”
“徐公果然是善良之人。”宋游对他说道,语气一如既往的真诚,“至于那位观主,生死有命,全靠造化。”
“有理有理……”
徐穆显然也是有些信奉这些的,闻言也只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雷清观的观主是有真本事的,这些年来,虽然收费高昂,爱敛钱财,不过听说也确实帮山下人做了一些好事,应当不会有事。”
宋游闻言只笑而不语。
两匹马便停在院子里,剑客的黑马需要拴着,枣红马却是不需要的。
徐穆带宋游去到了徐家老母的房间。
宋游站在门口一看,徐家老母发丝全白,一脸老态,呆坐床边,目光盯着地上不动,并没有什么异样。
房中有着老年人特有的体味。
“此时她倒是安静了。她一直这样,怪异之举和自说自话一天总会有几次,其余时候有时正常,有时又像现在这样,坐着一动也不动。今天下午的时候她还在胡乱比划呢。”徐穆见自家老母坐着不动,尴尬的笑了笑,“先生不急,徐某先叫家内去弄点吃的,先生先用饭,今夜便在徐某家中歇息,等家母再有怪异之举时,我再叫先生。”
“……”
宋游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了淡淡的死气,但也没有说什么,只对徐穆行礼道:“也不与徐公多推辞,便多有搅扰了。”
“先生为帮忙而来,如何称得上搅扰?”
宋游闻言笑笑,继续说道:“只是在下与同伴都不是娇气的人,在外头风餐露宿已习惯了,徐公也不必太劳烦,随便照着平常吃一顿饭,随便找间屋子能给在下与同伴睡一晚上,便已很感激了,此外多的,都受之有愧。”
“先生放心,不会劳烦!”
徐穆将宋游带到堂屋,请他们坐下,这便叫上自家妻子去做饭,自己则出去割肉买酒。
期间从徐家老母的房间里传出一些声响,是老年人在自言自语,倒是吸引了三花娘娘的注意力,使她跑到门口去盯着不眨眼睛,以解好奇,不过宋游却只是扭头看了一会儿,思索片刻,便收回了目光。
等到徐穆割了肉沽了酒回来,那房中又安静了下来,宋游也没有提刚才的事,只照常与他说话。
北方不比南方富庶,去年收成又不好,徐家虽不贫困,却也不可能大鱼大肉,然而徐家娘子十分贤惠,仓促之间,也拿了一顿好饭出来。
最早熟的豌豆刚刚出来,嫩得很,徐家娘子用来炒了腊肉,炒熟后又把煮过的米盖在上面闷熟,做成了类似孔干饭的做法,饭菜皆香极了。徐穆出去割的肉则拿来煮了丸子汤,又炒了一盘菜,做的时候便已闻见很香了。
饭菜做好,徐家娘子当先便端了一碗,去了徐家老母的屋子,随后便一直在屋中伺候,没再出来,只留徐穆招待宋游一行。
绿蚁新醅酒,用粗碗来装。
“咱们小地方自酿的酒,比不得长京城里的美酒佳酿,两位莫要嫌弃。”
“我等亦只是长京城的过客。”
“再粗的酒也能醉人。”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