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岛湖神身材婀娜修长,白纱蒙面,看不清面容,可神灵自有出尘气度,风采仍非凡间女子可比,此时踏在水上,如履平地。
“在下只是一个来请教镜神的旧友,镜神如此生分与客气,反倒让在下无所适从了。”
“道长,请去湖中一叙。”
镜岛湖神微微一笑改了称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船上的女童,做出请的手势。
“恭敬不如从命。”
道人再次抬手,与之行礼。
女童也抬起手,歪头挠了挠耳后。
“呼……”
只见镜岛湖神吐出一口白气。
一口气落到女童身上,也落到宋游身上,眼前登时升起氤氲,荡开圈圈涟漪。
再回过神,已到一处雅致楼阁前。
不知是多少年前的建筑了,通体木质,颇有古时风韵,头顶一个透明屏障,隔开了万钧湖水,却是别有洞天。
此时正是晚上,星光再亮也透不到湖中来,只是楼阁从外面的小路开始,便处处都有玉石灯柱,灯柱中嵌着一颗颗放出微弱白光的明珠,楼阁里头则更是灯火通明,许多婀娜的女侍正来往于其中,像是蝴蝶一样翩然。
“唔……”
十几年前的事情三花娘娘似乎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再次见到这番景象,不由十分诧异,此时拉着道人的衣角,显出内心的几分拘束,睁圆了眼睛到处瞄着灯珠里的明珠,忍不住伸手去戳去摸,也显出本性里的几分跳跃。
“道长,请吧。”
镜岛湖神带路往前走去。
直去前方楼阁之中。
楼阁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又比白昼天光多几分温柔暖意,装饰清雅不失精致,既有神灵的韵味,又不似寻常神殿那般金碧辉煌,此般建筑即使是在天宫之中,也该是很讲究的。
楼阁中两张桌案,一主一客。
道人仰头打量四周,一如当年。
只是当年是刚下山不久,少有这样被神灵请去府邸做客,更别说是以半梦半真的玄妙独特方式,自然稀奇。如今眼界增长,修为加深,自然能够看得出更多玄机,却也更觉玄妙稀奇。
“妾身还是仿照当年,只为道长与童儿设了一张桌案。”
镜岛湖神的声音打断了他。
道人回过神来,面前就是镜岛湖神,自家童儿站在旁边,也仰头好奇的盯着自己。
“多谢。”
道人对她道谢,这才坐下。
女童则在他身边坐下。
桌案上摆着许多湖边产的水果,初夏正是水果陆续开始盛产的时候,种类也多,此外还有一些虾蟹鱼蚌,种类同样不少。
“道长在看什么,可是觉得妾身这间楼阁布置有何不妥之处?”
“并无不妥之处,反倒精美雅致。”道人如实答道,“只是两次来此都觉得镜神手段奇妙,因此忍不住多看一看。”
“旁门小道,在道长面前献丑了。”
镜岛湖神招了招手,立马便有两名侍女走来,跪坐在道人与三花娘娘的桌案前,拿来一套繁琐的工具,开始为他们剥虾拆蟹。
“多年不见,倒是即使在这镜岛湖中,也常听说道长的传说,这些年来,非但一点不曾陌生,反倒有种越发熟悉的感觉。”镜岛湖神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中的酒杯,又看向道人身边的女童个,“没有记错的话,足下应是叫做三花娘娘吧?”
“对的!”
“三花娘娘可还记得妾身?”
“记得妾身。是湖里的神,以前请三花娘娘和道士吃过盘海。”
“相识本是不易,再见更是难事,两位远道而来,妾身须先敬道长与三花娘娘一杯。”
镜岛湖神取下白纱,露出一张美丽的面容,以袖遮掩,饮酒一杯。
道人随之举杯,是很淡的水酒。
猫某见状有样学样。
只是她的杯中却只是清水而已。
放下酒杯之后,镜岛湖神这才问道:“道长正行大事之时,却不远万里,特地来我小小一个镜湖,可是有什么妾身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确是来向镜神求助的。”
“哦?”
镜湖神肯定了心中猜测,不由得将手从桌案上放下来,放在膝前,正襟危坐,也正色道:“道长神通广大,法力高强,连古神都能镇杀,妾身只是镜岛湖中小小一名湖神,何德何能,帮得上道长呢?”
“天钟古神之事已经传到这里了吗?”
“道长当时定是专心斗法。”镜岛湖神露出了真容,神情平静,“天钟古神一声钟响,天地非凡者,谁人能不知晓?”
“原来如此。”
宋游停顿了一下,见到自家童儿也投来目光,便揉了揉她的头,示意她继续吃蟹,同时也思考着该如何开口。
“在下虽然颇有天赋,也精于斗法,却也只是精于此道罢了。然而世间之人,向来是各有所长又有所短,故三人行必有师焉,于修行斗法一道镜神确是不如在下,不过镜神却也有在下此生也不可及的一处造诣。”
道人诚恳行礼,如实说道:
“多年前就曾见识过镜神造梦的本领,竟能使得梦境半真半假,此后曾与岳王神君对谈,神君也说,镜神在梦境一道的造诣十分高深,在下对此既仰慕也很有兴趣,因此特来请教镜神。”
“可是逸州那位岳王神君?如今阴间地府坐镇的鬼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