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悟洞主在浮玉泊重建下“金谷墟市”,乃是得了五光宗的不少助力,此举自然是惹得花神府不悦,特意让血莲宗来敲打一二。
而秦宪这等人,便是血莲宗推出的马前卒子。
怀悟洞中的试炼向来自诩是为南域散修谋福的善行,而前三的名次,以往也不会有门派弟子列入其内,这些门派弟子往往都是识趣取了精气,便提先离了这内景地。
但今番,却偏生来了秦宪这等不识趣的。
非但不提先离去,反而还要驱逐、斩杀了所有修士,自家包揽了前三。
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对怀悟洞主而言,无疑是颜面尽失了。
“说拢这怀悟洞所剩的修士来与我等为敌?这个,他们哪有这胆子?不怕得罪花神府?”
听得秦宪这番话后,侏儒修士倒是有些将信将疑。
“孰是孰非,这两个时辰内便知了,还有,就权当是我多心了,待会若真是斗起法来,见着了陈珩,许师弟你还是要警惕些。”
秦宪也不再多言,只是将袖一拂,淡淡道:
“好自为之罢!”
说完,他便自顾自回了原地盘坐,取出一卷书在手翻看。
只留下一脸似信非信的侏儒修士还在出神,片刻,在纳闷摇了摇头后,他也便不再多想。
一个时辰匆匆流逝而过。
在这期间,血莲宗在外的那两个筑基修士已是回返了过来,分是以血燕传讯的莫灿和一个叫做张正晗的男修。
莫灿倒也罢,只是一直在垂泪抽泣。
而那名唤作张正晗的筑基修士,则是满脸不耐之色,时不时瞥向静坐中的秦宪,目光不善。
“怎么?大敌?仅剩最后一个时辰了,大敌又在何处?莫非是在梦里不曾!”
眼见这怀悟洞试练仅剩下最后一个时辰,便要了结了,张正晗心下一松,也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堂堂筑基真修,竟是如此畏首畏尾,像这般心性,还修什么道,证什么仙,不如去山下当个富家翁,那不索性更是快活?”
秦宪面色淡淡,似是然未听见这番话一般。
侏儒修士小心翼翼打量了下秦宪面色,又转向不忿中的张正晗,规劝道:
“秦师兄是此行的首领,他也是为我等的身家性命做想,董绍和柳师妹已是莫名身陨了,大家聚在一处,好歹也是有个照应。”
“董绍和柳师妹死了,那是他们自个学艺不精,说得仿是这怀悟洞有多凶险一般!”
张正晗还欲讥嘲两句,却见一旁垂泪的莫灿猛得凶狠瞪来,双眼通红,神色狰狞非常。
“怎的?说你姘头还不乐意了?哦,对了,我竟是险些忘却,董绍他是痴恋柳师妹,你这腌臜蠢物和他却是丝毫瓜葛都无,却是我对不住董绍了!”
张正晗见他瞪来,先是心下吃了一惊,旋即不甘示弱瞪了回去,冷笑道。
“谁说董绍同我毫无瓜葛?混账东西,我与他实乃两情相悦!”
莫灿几乎怒发冲冠。
两人便这样争吵起来,最后几乎动了真火,侏儒修士急得跳脚,劝完这个,又拉那个,高台上顿时混乱不堪。
而正在侏儒修士焦头烂额之际。
忽得,一声霹雳巨响猛得从平地爆响!如崩云裂石般!
侏儒修士惊愕瞧去,只见足有半百的散修正忽驾光冲杀而来,气机一同放出,便如一卷骇浪刷了过来,血莲宗众修都顿觉脚下有碎石飞起,扑棱乱动。
在那散修中领头的,是一个长有六指的修士,他踩在一片黄浊真炁上,手里捧着一口小炉。
“秦师兄说对了!怀悟洞主那老儿果然是拉拢了这些散修,要阻我等功成!”
侏儒修士心下一跳:“而且还是由路玉在领头,果然是麻烦!”
此时。
一直静坐的秦宪突然朗声一笑,将手中书卷一扔,起身道:
“萤烛之光,怎能与皓月争辉?洞主已是技穷耳。”
秦宪将真炁一展,如一挂巨瀑轰轰,似潮奔荡,他一指高台下的血莲宗众修,喝道:
“诸位师弟师妹,且随我一同迎敌!”
血莲宗众修高声应了声是,便随他杀了前去。
两拨人马只在顷刻便交战在了一处,一时间杀声震天,各色的符器飞剑纵横往来,光芒乱绽,闪动不休,似星火攒聚一般,汹烈非常。
但在斗了几刻钟后,那群散修终是人数比不得血莲宗这方,气力不继,眼见着就要露出了败象。
“真是群蠢货,见利忘命,被怀悟洞主那老儿三言两语就唬骗过来送死,合该丧命!”
信手将一口飞剑拨开,秦宪只笑着将手一压,几个练炁士便觉眼前有红光扑来,好似一片红水奔涌,还尚在不知时,头颅便已跌落,身躯烂成了糊泥。
秦宪如闲庭散步般走在场中,四下打量,见得这些散修已是惊惧又逃了不少,心头更是冷哂。
这时,已有不少血莲宗修士都是聚在其周遭,如亲兵般拱卫在侧。
“等等!”
秦宪突然目光一凝,将手指向两个穿着乌云大袍,正要靠拢过来的人:
“我怎记不得自家练炁士有覆面的?你们二人,把那竹面速速揭了!”
他这一声喝,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正在和一个筑基散修斗法的张正晗瞥了一眼,心下腹诽道:
“瞧着气机分明是我血莲宗的人,不过是覆了面,就要大惊小怪?这秦宪真个是胆小如鼠,惹得人发笑!”
而秦宪在这一声喝后,也是将真炁暗自提起,凝神相对,十几个近前些的血莲宗修士都闻讯而来,将其护在了正中。
“陈兄,怎会如此啊?明明气机都是不差的,这姓秦的也太有机心了!”
那两个穿乌云大袍的,其中一人埋怨道。
秦宪瞳孔紧缩!
在他刚欲动作时,开口那人便笑了一声,瞳孔兀得射来一道白光,直直洞穿了诸常诸有,直奔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秦宪险而险之,将一枚青玉祭起,挡在了身前。
但那双白光仿是无形无质般,径穿过了青玉,就像网雀一样,将秦宪罩在了正中!
“……”
万般念想都霎时凝住,一切色彩都尽皆褪去,化为了空洞的黑白二色,万象止驻,光阴停卷。
不知过了多久,待得秦宪艰难挣扎回过神时,映入的他眼帘中的,唯有陈珩那道如神似魔的身影!
暴烈的气血丝毫不再掩饰,叠叠如海潮,绞升成数丈长的精气狼烟,如一头天龙出闸!
他每踏出一步,身上的气势就攀蹿了一分,待到电光火石间,临近到秦宪身前时,已是刚绝汹烈如一挂倒倾的天河!不容丝毫违逆!
“你——”
来不及再做何反应了,秦宪只从炁海中骇然提起一股真炁,陈珩便已发出一声大喝,一拳轰了出去!
径只一拳轰出,秦宪耳畔就仿有无数钟鼓乱打,噪声隆隆,再也听不清声音。
拦在拳头前的青玉样符器猛烈抖了抖,只刹那,就如烈阳消雪般,灵光泯灭消去,无力坠空跌落。
轰!
只听一声如摧山断岳的爆响!
两边修士愕然看去,只见陈珩缓缓松开五指。
而在他面前。
秦宪支离破碎的身躯才微微抖了抖,便猛得爆碎成一捧血雾,当即身死魂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