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陈珩循声视去,只见不远之处,一头幽蝗魔的残尸当中忽有一缕淡淡魔气钻出。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那魔气便化作一个女子身形。
如云似雾,氤氲缥缈——
顾漪此时往场中扫过一眼,眸光在金袍男子的尸身上停了一停,便大略猜得了事情始末,微微摇头。
“这头天魔是你的魔宠?原来如此……”
陈珩言道。
他看出了眼下的顾漪仅是一缕神念,显是因为自家的魔宠被杀,寄托在魔宠身中的那一缕神念才会显形出来。
但微微一挑眉后,他便也懒得同顾漪多做口舌之争,继续开始收拾遗物。
早在三月之前,他便已来到了这葫口川当中。
尔后在寻得了一方上品的云华龙膏后,便是同这名怙照宗的金袍男子对上。
其实斗法过程,金袍男子也并非单打独斗,而是带了一群天魔鬼怪助阵。
其中又以这头幽蝗魔战力最强,凶性极盛!
陈珩也着实是费了些许手脚,才将这头天魔给斩杀。
而起初时候见幽蝗魔并不怎么服从金袍男子号令,陈珩还微有些不解。
此刻见顾漪神念从幽蝗魔身内钻出,他倒也是了然。
但会意过后,陈珩便将此事抛开,继续搜寻起来。
而这一翻找,他倒还真是在金袍男子的遗物内寻出了一件可用珍宝,眼前不禁一亮。
“云华龙膏,也是上等,倒是好运道……”
他此时手捉一方小木匣,见匣中有一股烟气透顶而出,晶莹好比玉雪,美在其中而光辉发越于外。
香气隐隐约约,使人不觉心旷神怡,有一股奇妙的舒适之感。
而木匣作为装载云华龙膏的器物,也是被金袍男子在生前刻意布下了禁制,正不断挣扎,欲脱离掌控。
陈珩念头一动,便有一道清风飞出顶门,在空中旋了几转,就向木匣冲刷过去。
两者交于一处时候,登时便有噼里啪啦的爆响声音连绵不绝,空中隐有星火闪烁,明灭无定。
顾漪见状也不觉意外,道
“你既是来葫口川,已得了云华龙膏,那接下来是往西素州一行,还是要转道外州,去那些灵土当中采药?”
西素州的外道天人们虽是以秘法,费心将天游泥和七明九光芝两门凝丹外药培育的昌繁。
凭此施为,供正统仙道的修士取用不竭,可以无后顾之忧。
但以堂堂九州四海之广大,却也绝不是缺了西素州的外道天人们,便再寻不出其他的天游泥和七明九光芝来。
仅是西素州处的这两门外药名头颇为响亮。
相较于外州,也最是容易得手罢了。
陈珩闻言也不作答,只凝定精神,将木匣上的禁制一点点消磨起来。
不多时候,便见灵光涣散,匣中的烟气更是勃勃欲动,好似随时都会破匣而出,冲天跃起。
顾漪见陈珩对自己视而不见,也不意外,唇角只莫名泛起了一丝冷笑。
她并不离去,只恍若无事般立身于原地,自顾自继续开口。
而终于待得一丝清脆鸣响过后,陈珩手中的木匣也是现出一丝裂纹,禁制破开。
他见状取出一口小巧白玉瓷瓶,将匣中云华龙膏装入瓷瓶中后,这才看向顾漪的那缕神念,淡淡道
“我从前倒是不知晓,无人理你,都能自得其乐如此?看来,伱的话向来是很多了。”
顾漪眸光流转,上下将陈珩一打量,凤眉一挑,似笑非笑道
“陈郎君真是面冷心硬,分明只是在你面前话多而已,你心里知晓的事情,何必又要问出口?
至于我的性情,我们日后……可不缺相见之机。”
“废话已是说够了,你观望这许久,可曾看出什么端倪了?”
陈珩望向顾漪,目光平静无波
“你之所以不消去这道神念,不便是想看我的内药凝练,究竟到了哪一地步吗?”
被陈珩一语道破心思,顾漪也不显尴尬之色,只眸光微微一凝。
片刻的沉默过后。
她才微微摇头,道
“你的功行,的确不慢,不过若仅此而已,却还不算什么。
陈珩,我会在西素州等你。
你我将来在那时候……还有一战!”
这句说完,顾漪也不同陈珩多言语什么,干干脆脆将这道神意散去,溃散于原地。
陈珩心下冷笑一声,目光移开。
此时他抬眼一望,唯见处处青山,绿幛千寻,好似锦屏绚烂,着实是一派风光大好。
而相隔远远,有几道遁光似被他和金袍男子的斗法动静吸引,正在翠峰之间游走,只敢观望,却不敢近前。
见他目光遥遥扫过,即便未有什么动作。
那几道遁光却也好似是惊弓之鸟般,立时退开,还有告罪请饶声短促响起,似担心陈珩杀得顺手,将他们也一并给宰了。
陈珩微微摇头,抬手一招,便将玉景飞宫给放了出来,旋即便飞入殿中。
仅心神一催,宫阙便轰然发出一声震响,直往西素州的方向而去。
直待得玉景飞宫隐没天角,彻底不见了行踪之时。
远远云下,才又有遁光升起,自四面八方,朝陈珩先前的立身之处飞去……
“龙宫头名,四院魁首,哦,对了,还应再加上一个岁旦评第二,方才那怙照宗的顾漪,便是被这小子压了一头。落到了洞玄第三去。”
就在此时,距葫口川相隔不远的矮山当中,在林木掩映之下有一座凉亭。
亭中二人望着葫口川的情形,面上神态不一。
一个带有戏谑之色,双掌无奈握紧。
另一个则是沉吟无语,眸光复杂。
杜遨瞥了他与他隔案对坐,默不作声的梁文显,冷笑一声,继续道
“早在南域浮玉泊时候,你梁文显便因为赤明派拙静的缘故,提先注目到此子,可惜看来看去,费了半晌功夫,且还是没能下定决意,将这陈珩收入你们北极苑。
说什么,此子与你无缘?
如今看来,真是一派胡言乱语!”
言到此处,杜遨愈发是不耐烦。
他霍然起身,在凉亭中走了几转,甩袖怒道
“一个名列岁旦评洞玄第二的人物,将来说不得,便是我辈中人!你梁文显若是可以早下决心,将他收入门下,非但本真君能够开开心心回到玄酆洞享福,执掌派内大权,恣意快活!
便连你梁文显,也可以得偿所愿,老老实实回到北极苑内,打磨纯阳道果!
但就在犹犹豫豫的功夫,好生生的一个苗子又是凭空溜走……
先是颜熙,再是这个陈珩,两人都是平白错过,你还有何话好说!”
这番诘问可谓声色俱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