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明白她的意思,心中暗叹。
慧颠见状,长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铁平施主,人生凄苦,唯道因果。请恕老衲出手了,望你早入轮回,来生再赎今世的罪孽吧。”
说罢,他抄起月牙方便铲,运劲向下一挥,将噬魂硕大的头颅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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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卧房内,李炳仰卧在软榻上,身上盖着锦被,额头还搭着一块温热的湿巾。
今日议事厅里发生的刺杀,着实将他吓得不轻。自从被逆鳞司和卫兵护送回来之后,李炳便开始发烧,直到刚才喝过了太医开出的两剂汤药,稍微出了点汗,症状才有所缓解。
不过,整个人还是有气无力的。
他听完沈烈的讲述,下意识的瞥了夏侯凝寒一眼,心有余悸的叹道:“唉,本宫是不是太窝囊啦?身为李氏皇族,竟然如此没胆……”
沈烈微微一愣,连忙开解道:“殿下切莫如此想。敌人丧心病狂,未达目的,竟然使出了这等泯灭人性的下作手段,换作谁成为那些怪物攻击的目标,都难免会惊心动魄的。”
李炳忍不住苦涩的笑了笑,再次偷偷看了夏侯凝寒一眼,强打精神问道:“根据那个……人所说,他们是受突厥的派遣,来行刺本宫?能确定吗?突厥人?”
沈烈欲言又止。
慧颠接道:“据铁平讲,他是被突厥人害成那样,也只有突厥人能控制他的异状。”
沈烈沉吟了一下,犹豫说道:“目前只能讲,突厥人的可能性最大。但是,还有几件事微臣没有想明白,所以尚不敢做出定论。”
“哦?有哪些疑点?”李炳深吸了一口气,道:“本宫现在头沉的很,反应有些迟钝,你慢慢讲。”
听太子这么说,沈烈欠身施礼:“殿下龙体染恙,应当多休息才行,微臣还是明日再来禀奏吧。”
“不……不妨事的。你们几个留在这里,本宫的心才会更安定些。”李炳虚弱的摆了摆手:“现在就说吧,权当是给本宫解解闷了。”
沈烈看了看守在一旁的夏侯凝寒和慧颠,见她二人都轻轻的点了点头,于是接着讲道:“微臣遵旨。殿下,方才我提到的几个所谓疑点,都是与夏侯姑娘和慧颠大师探讨得出。第一个疑问,是来自于商逸云这个人。他是三朝元老,虽说职位不高,但身份也还算清白。之前,我逆鳞司从未掌握他身怀高明武功的情报,足见此人隐藏极深。像这样的,微臣认为,突厥不可能轻易联络和策反,更无法在暗中往来的时候,逃出逆鳞司的监察。”
李炳皱着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商逸云本身不可能为突厥人效命?”
“是的,殿下。臣和夏侯姑娘都不认同商逸云是突厥奸细的身份。”沈烈语气肯定的应道:“他只能来自于别的势力!”
“那第二个疑点呢?”李炳盯着沈烈。
“第二个疑问,是关于动机。”沈烈道:“如果突厥人把殿下作为刺杀的目标,在当前这个局面里,似乎有些讲不通。原因很简单。殿下作为圣唐正统,极有可能在对上突厥大军之前,先与内部各路反叛势力交锋。那样的话,应该对阿史那支斤入侵中原更为有利才对。所以,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在圣唐内战即将爆发之际,远隔千山万水跑来招惹殿下。”
李炳闻言微微颔首:“嗯,你的这个说法很有道理。刺客动手之前,将军们还在劝本宫,先对付淮阳王和谢光,最后再集中力量抗击突厥。正常来说,他们确实没有必要急着派刺客来杀本宫。”
沈烈接着道:“第三个疑问,是行事风格。据微臣对突厥的了解,像这样倾尽全力、无所不用其极的刺杀行动,并非他们惯用的方式。甚至,对于绝大部分的突厥贵族和统兵将领而言,暗杀是非常不齿的做法,通常会遭到鄙夷。相反,这种激烈手段,倒更像是情报机构或江湖帮会的风格。之前被逆鳞司破获的几路刺客,都是劳剑华的谋划,因此微臣在想,这次会不会也是他的阴谋呢?”
李炳思索片刻,眼睛里恢复了一些神采:“嗯,不无道理。但是这样一来,本宫心里又有了新的疑问。那个被异化的凉州百姓,如果真是遭了突厥人的毒手,一直被突厥人控制,那么他今天出现在这里,是否可以说,突厥跟劳剑华是站在一起的?不过,仅照目前玄甲军与突厥军的态势而言,情况又好像并非如此呀。”
他转过头,望向沈烈:“他们不是互相敌视戒备吗?”
沈烈点了点头:“殿下,这个问题很好解释,因为谢光是谢光,劳剑华是劳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