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说的话并没有错。如今是抗击突厥的关键时期,镇疆军数十万精锐,是圣唐三大支柱之一,连李炳也不愿轻易开罪西军,以免误了大事。
田沐眼珠一转,冷哼道:“一个小校而已,李江遥真会为他翻脸?”
周兴看出田沐有点怂了,心中不禁鄙夷,嘴上说道:“他可不是寻常小校。元斌代表着镇疆军情报司,他若是在老田你的手上有个三长两短,玉陀罗不来算账才怪。等到人家找上门的时候,你他妈不是自找麻烦吗?依我看,这件事就先算了吧,情报司毕竟一直在跟逆鳞司合作,有啥必要非得闹翻呢?”
田沐阴着脸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今天给你这个面子,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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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兴陪着元斌出了衙门,问道:“兄弟,你不急着走吧?”
元斌耸耸肩:“周大人,卑职的差事办完了,待在东都也没啥事,准备今天就回杭州了。”
“你这样,先跟我去找董大人。咱们喝上两杯,等明天你再出发。”周兴拽着他,边走边说:“我还想听你讲讲长史大人的消息。”
元斌知道对方惦记沈烈的近况,于是也不推辞:“行啊,能白蹭顿酒吃,是卑职赚到了。”
二人并肩而行,转过两个里坊,来到了东都新修建的兵部衙门。
这个时候,益州的兵部还没搬迁至洛邑,所以此处最高的长官是侍郎大人董天星。
见周小弟又来找自己喝酒,董老头儿高兴坏了,连忙把二人让进自己书房的里间,然后从书架里面取出一碟花生米、一碟熏肠,外加一坛子浊酒和三个酒杯。
元斌看得连连称奇,没想到这么大的官儿,居然还能玩儿这么一手。
董天星听周兴介绍说,这小伙子是镇疆军情报司的,于是也把他视作自己人,嘿嘿笑道:“老朽没别的爱好,就两样,一是看书,一是喝酒。在书房里存些下酒菜,实属正常,实属正常。”
周兴招呼元斌坐下,一边亲自给大家倒酒,一边向他打听起沈烈的情况。
元斌道:“沈大人前一阵子不是受伤了嘛。当我离开杭州那会儿,他已经痊愈了。”
董天星有些好奇,问沈烈是怎么受伤的。
“沈大人在杭州有一个朋友,名叫邵文龙。”元斌喝了一口酒,接着道:“劳剑华本想利用这个人对付沈长史。可是没想到,邵文龙表面很配合,可实际上却多次给沈大人暗中通风报信。劳剑华发现后,就把他一家老小都抓了,逼着他出卖沈大人。”
周兴点点头:“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镜湖山庄庄主,在江湖上也很有名气。早年间,长史大人曾救过他和他母亲的性命,所以关系非比寻常。”
元斌介绍道:“的确如此。邵文龙坚决不肯害朋友,最后被劳剑华活活折磨而死。沈大人为营救他的母亲和妻儿,明知劳剑华布下陷阱,还是只身前往钱塘府衙。幸好普玛大哥及时带兄弟们赶去增援,这才把沈大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那邵文龙的家人救出来了吗?”董天星问道。
“救出来了,”元斌叹了口气:“邵文龙的老母亲,还有他夫人孩子,都被我们转移去了苏州。但是,普玛和其他十一个兄弟却不幸战死。”
周兴面露凄然之色:“我曾见过普玛一次。印象中,是个爽朗的好汉子,唉,可惜啦。”
董天星端起酒杯:“来,咱们敬普玛兄弟和情报司的将士们一杯,愿他们在天有灵,能够安息。”
元斌和周兴依言举杯,然后跟董天星一起,将酒慢慢倒在了地上。
周兴继续问道:“元斌,长史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元斌答道:“我听大人说,他打探到了一个消息,帝君身边有劳剑华的人。沈大人准备把这个内奸给揪出来!”
闻听此言,董天星和周兴都不禁一惊:帝君身边有奸细?!
“可有什么线索吗?”老董紧张道:“会不会威胁到帝君的安?”
“沈大人说,安方面暂时无忧。”元斌解释道:“现在刺杀帝君,无非就是让天下变得更乱而已,对劳剑华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益处。所以,沈大人分析,那个内奸多半还是以刺探情报为主。”
周兴眉头紧锁:“这个人会是谁呢?大臣?护卫?还是内侍或宫女?”
元斌摇摇头:“沈大人没说。不过据我猜测,应该是大臣官员的可能性比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