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能把大名鼎鼎的沈长史干掉,等于是除掉了劳先生的一块心病,绝对大功一件啊。
而他们撒网的网眼之一,正是慕容雪的官邸、七公主李汐所在的驸马府。
这背后的原因很简单:慕容雪李汐与李江遥关系匪浅,而沈烈与李江遥同样关系极深。沈烈来帝都,若是有什么重要的秘密行动,多半会跟汾阳公主取得联系。
功夫不负有心人,蹲了整整六天的暗探们,终于等来了沈烈的身影。
六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劳剑华的人几乎都要断定沈烈已经离开帝都,准备放弃盯梢了。没想到这条大鱼忽然再次现身,顿时令他们感到又惊又喜。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开始的时候最容易提起戒备,可是只要时间拖得久了,紧绷的神经就不免有所放松。特别是在强烈期盼、反复纠结之后,猛地出现了自己所希望的境况,更是让人只顾着欣喜若狂,忘记了危险的存在。
甚至,连长期训练所培养的习惯,都会因为情绪的剧烈变化而大打折扣。
沈烈正是利用人性的特点,一把攥住了事情的控制权。
他凭借高来高去的本领,在暗探们的监视下,偷偷摸摸地潜进了驸马府,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后,才又小心翼翼地溜了出来。整个过程,被他搞得神秘兮兮的,任谁看,其背后的事情都不简单。
最妙的是,沈烈从驸马府出来,并没有选择步行,而是钻进了停在两条街巷之外的一辆马车里,更加方便暗探在后面秘密跟踪。
“大人,后面真的有尾巴哎,而且还不只一条。”扮作车夫的元斌一边赶车,一边压低声音道:“那帮傻子上钩了。”
车厢里传出沈烈的声音:“他们跟我,好过我跟他们。等对方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彻底放松戒备之后,咱再反过来摸他们的瓜。”
“得嘞!听您的准没错!”元斌哈哈一笑,扬鞭吆喝,让马儿轻快的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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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夫人,真没想到,劳先生是派您亲自前来。”
“怎么?我不能来吗?”
“卑职不是这个意思。上次香积寺的事,以及后来小婷被人暗杀,弟兄们都挺为您担心的。眼下帝都不太平,咱们可得千万小心才是。”
“这个不用你说,我自有分寸。差事准备的如何了?”
“回禀夫人,劳先生之前传来的指令,卑职都遵照要求,一一落实了,只等特使抵达帝都,便可开展行动。这是我们为此专门汇总的各路消息,请您过目。”
蕊姬伸手接过对方呈上来的卷册,略微看了一遍,然后轻轻点头道:“好,事情办的不错。尤其是宫里这部分,对我接下来的行动很有价值。”
“能得夫人夸赞,卑职真是荣幸之至。”暗探头目谄媚的笑道:“从马芸芳和慕容灵下手,直接把朱雀青龙两军团的主将搞垮,劳先生实在是太高明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或者又叫,四两拨千斤。”
听他拍马屁拍得不伦不类,蕊姬忍不住莞尔一笑:“我说老常,你这文采见长呀,想必是深受帝都文坛熏陶吧?”
头目再傻,也能听出对方的挖苦之意,顿时尴尬道:“蕊夫人过奖,过奖了。”
蕊姬懒得跟他多废话,理了理云鬓,柔声道:“这一路绕远过来,可把我给累坏了。老常,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早些休息啦,明天咱们再议行动细节,可好?”
“好好好,蕊夫人远途辛苦,应该早些休息,”头目连连点头:“浴房那边备好了热水,还有两个聋哑婢女伺候,夫人可以放松一下再睡。”
蕊姬微微颔首,遂问道:“你这里安全吗?”
头目应道:“绝对安全。这个地方是劳先生当初亲自选定的,兄弟们在突厥占领前就一直潜伏于此,对外身份扎实,街坊四邻都熟得不得了。”
“那好,你去吧,我整理整理便要沐浴了。”蕊姬摘下头上的发簪,懒洋洋地吩咐道。
头目答应一声,正欲转身离去,可犹豫了一下之后,又停住了脚步:“蕊夫人,有件大事,卑职地跟您禀报。”
“哦?何事啊?”
“卑职不敢贪功,还请夫人主持大局。”头目笑道:“我们发现了沈烈在帝都的老窝,正准备把他拿下。”
蕊姬闻言一惊,玉簪脱手而落,当的一声在地上摔成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