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贼的舰船快速灵活,作战风格又非常凶狠,上百艘小艇直接在圣唐战船旁边来回穿梭,猛放一阵箭后,掉头就走,等会儿又重新杀回,再射一轮,好像突厥铁骑在草原上打仗一般,疯狂消耗着圣唐的兵力。
反观殷诚毅这边,水兵们在不断起伏的甲板上能站稳就算不错了,放箭还击基本无从谈起。他们射出的箭矢,不是丢了准头,就是距离有误,大多白白落入海里,没法对倭贼构成任何威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倭贼手里缺少大型远程武器,海面上也不适合进行火攻,因此圣唐舰队多是人员伤亡,船只受损的程度较低。甚至有些圣唐战船发起狂来,还直接撞碎撞翻了不少敌人的小船。
战斗持续了近两个时辰,眼看太阳西沉,风向转变,倭贼们一声呼啸,几百艘船只悉数转帆,迅速脱离了战斗,往阔海深处驶去。
殷诚毅见状,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随即吩咐麾下舰队相互靠拢,恢复原先的队形,同时清点上报伤亡情况。
少顷,部下跑来报告,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导致两千三百多名将士阵亡,受伤者超过六千。
闻听此言,殷诚毅顿时万分郁闷。还没到大江前线呢,就直接伤亡了五分之一的兵力,简直莫名其妙!
龚承泽在旁边劝慰他,打仗嘛,有伤亡是正常的,好在舰船没被损坏,等到了大江上,再取胜立功也不迟。
殷诚毅想了想,觉得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于是渐渐忘掉了登州海战失利的不快,重新找回之前踌躇满志的感觉,命令舰队不必泊岸休整,加速往大江前进。
殷诚毅从未上过战场,只是在年轻的时候,粗略读过几本兵书而已,因此他完全没有那些百战名将的敏感。
在遭遇了一次迎头痛击之后,这家伙既不调整行动计划,也不总结攻防战法,更没有及时提醒部下加强戒备,小心敌人杀个回马枪。就那么愣头愣脑地继续往前冲,岂有不再次挨揍的道理?
三天后,舰队行至日照外海,重新被倭贼的战船追上,又一次陷入被围攻的惨境。
这一回,倭贼舰队的规模比之前更大,近千艘中小型快艇绕着圣唐战船一通乱杀,如同野狼群围着一堆大笨象,狡诈灵活、嚣张至极。
而那些笨重的大象非但不能伤到野狼,反过来还时不时被对方扑近狠咬一口,很快就变得伤痕累累。
龚承泽眼看殷诚毅恍若废柴,再拖下去自己小命也难保,于是赶紧从对方手上接过了指挥权,领着舰队突围而出,直奔不远处的日照码头。
日照县隶属琅琊郡管辖,此时已经被常涛的玄武军团从倭贼手中收复。一见到朝廷战船慌兮兮地逃进港口,岸边的箭楼立刻警戒起来。玄武将士利用巨弩和投石机,封锁海面,阻拦追击,总算把那些倭贼全数逼退。
逃出重围的殷诚毅忍不住暴跳如雷。他把各营各队的主官喊到自己旗舰上,不分青红皂白,统统一顿臭骂,将作战不力的责任全都推在了他们头上。
龚承泽原本还想劝劝,可是他瞧着殷诚毅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生怕到最后自己也被连累倒霉,于是没敢多吭声,只是站在旁边瞧热闹。
时间不久,正在附近驻扎的常涛也闻讯赶来。
对于朝廷水军的悲惨遭遇,这位军团大将颇感愕然,同时也百思不得其解:六百艘大型战舰,被倭贼浪人一堆破船连着揍了两回?最后还须逃进港口、靠陆军提供保护?这……这特么是二傻子吗?
不过,殷诚毅是大都督,品阶比常涛高出两级,面对恼羞成怒的上官,常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手下立刻收治船上的伤员,同时给水军兄弟们搬来好酒好肉,慰劳大家。
安置好舰队和伤员之后,常涛询问殷诚毅,接下来他准备怎么办。
殷诚毅早已没了主意,反问常涛有何建议。
常涛感觉又好气又好笑,耐着性子道:“殷大人,依我看啊,您还是别走海路了。从这里到大江的入海口,至少还有一千五百多里至两千里的航程。虽说海上风大船快,行军的日子短些,可难保不会再遇上倭贼。倘若双方又发生交战,如之奈何呢?”
龚承泽也连连点头:“常大统领讲得没错。咱们倒不是怕了那些倭贼,只是没必要在他们的身上浪费战力,您说呢?大人。”
殷诚毅皱着眉想了想,问道:“不走海路,走哪里?”
常涛心中暗骂:真是蠢猪一头!你身为大都督,难道平时不研究圣唐地图吗?走哪里还要问别人?
他压着火气,介绍道:“往南走不远,就是东海郡,那里有淮河的很多支流连通阔海。随便选一条,转进洪泽湖,然后一路南下,便可抵达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