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服穿上。”杨叶说。
褚满儿说:“我的衣服都洗了,还没干,现在没衣服穿啊。”
她说的确实是实情。
其实她晚上吃饭都没想出来的,就是想把衣服洗了。
是杨叶怕她饿,死缠烂打,才把她劝出来的。
我们没辙了,只好返回房间。
小顾还是惊魂未定。
我看她受到的惊吓应该是真的,但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还有待验证。
杨叶把情况说了一下,小顾说:“她是把衣服洗了——
我跟你们说,那个女人是个变态,她不穿衣服,一丝不挂在屋里晃来晃去,也不避一下人。
还把头发缠在脖子上,像个吊死鬼!”
从逻辑上说,小顾这番话应该是真的。
那褚满儿如果这样做,真有点出格,可也许她是把衣服洗了,没衣服穿,不得不这样。
杨叶说:“她是没衣服穿,没办法。
再说了,她本来就是一个人住的,现在多了一个人,也不能怪她吧。”
杨叶言下之意,其实是小顾在给褚满儿添乱。
小顾指着杨叶说:“你喜欢她,当然向着她说话。
我跟你实说了吧,她不喜欢你,她喜欢我呢!
她、她晚上还勾引我!
她一直赖在我床上,还躺我身边,夸我皮肤白,还摸我,她肯定是个同性恋……
哇,想想就恶心!”
这事倒奇特了。
我看小顾的脸色,不像是编出来的。
我忽然想起在候车室里看到的一幕,那个老男人想搂抱褚满儿,被她推开了,她脸上是厌恶的神情。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她遇上不喜欢的人,也会表现出厌恶,跟是不是同性恋没关系。
我看了看杨叶,杨叶的脸有点发白。
我看看时间,是夜里4点钟不到。
我说:“现在怎么办?是一直坐到天亮,上山去捡包;还是现在就去?”
小熊说:“我跟小顾一个床,老杨跟老李一个床,冰哥你还睡椅子,大家将就到天亮吧。”
他倒会安排,我和杨叶都不说话了,说也没意思。
老李一直躺床上都没起来的意思。
他往一旁侧了一下身子,对杨叶说:“来,睡这边——
先说好,我可不是同性恋。”
他以为人们都会为他的幽默笑出来,可是,屋里一片静默,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我躺到椅子上,我估计杨叶这一夜要失眠了。
小顾说的多半是真的,她不会没来由地编造这些话出来,放着那边一张好好的床不睡,到这里跟一帮男人挤在一起。
可是,那个褚满儿究竟是一个什么人?
杀人凶手?
同性恋?
文物贩子?
盗墓贼……
还有,那个跟她同行的男人去哪儿了?
她为什么从山上摔了下来?
难道,是那个男人把她推下来的?
…………
这些问题困扰着我,挥之不去,这一夜,注定了无法入眠。
我在椅子上翻身,椅子也要“咯吱咯吱”地叫一阵子。
屋里的灯没关,小顾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意思是我打扰了她。
我真的想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如此霸道和蛮不讲理。
这是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肥嘟嘟的脸上挂着两只青紫的大眼袋,一看就知道是夜生活过度的人,不知道小熊怎么会看上她。
小熊比小顾还年轻几岁,而且高大帅气,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跟小顾在一起。
偷情是一项高风险的事情,一定得物超所值,这个女人不值得男人去冒这个险。
看起来,小熊是个正常人,他肯冒险,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在替小熊操了一会心之后,突然就有些困了,终于睡着了。
在梦里,我梦到了小雷,他正在一座山的山顶上打坐,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看到他,我躁动的心,也不由得平静了下来。
我居然在我的梦里又睡着了……
早上,我自然醒来,窗外已经大亮,又是一个艳阳天。
杨叶不在屋里,老李用被子蒙着头,一动不动;
小熊和小顾紧紧搂抱在一起,睡得正香,看起来比夫妻还像夫妻。
如果我用手机拍几张照片,一定能狠狠地敲诈他们一把,只是我不是那种人。
我到卫生间洗漱好了,那三个人还没动静,我也不想叫他们,就轻轻走出去。
我想杨叶可能去了褚满儿的房间,说不定两人正在卿卿我我呢。
昨天夜里的惊魂事件,也应该有结果了。
我走到宾馆外面,这会跟昨天起来的时间差不多,游客们早已经上山了,外面显得很安静。
这时,我看到杨叶蹲在门口一棵树下抽烟,便走了过去。
“你一夜没睡吧。”我说。
杨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的眼睛通红,声音有些呜咽说:
“她、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