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的死是应该的,是天意,是命中注定。
你就不能死?
这不是强盗逻辑吗?
道不同不相与谋,法师,我们走了,我们不想跟你在一起。”
陈小花也站起来,我们携手向山里走去。
开始我以为弘云法师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他还要逼我们去仙台找复活舱。
没想到,他居然仍旧用他那一如既往平淡的语调说:
“我不是不能死。
而是我一直在跟死亡抗争。
我有与死亡抗争的能力。
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获得了这种能力。
谁都可以这样做,关键是,你能否承受这些巨大的打击……
你们想走就走吧。”
我们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
我还以为那个石头会跟上来,可是石头也没有跟来,只是远远地听到他敲击石头一般的说话声传来——
“这里有很多饿狼,
还有熊和毒蛇毒虫,
嗯……
还有,还有水怪。
神农架水怪知道吗?
一口就能吞了你们两个人!
哈哈哈……”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一寒,仙台那么神秘的地方,他都能找到,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虽然在走,但我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他是真的让我走,还是等我们走一段路,再把我们抓回来?
我猜不透他的意图,也不能想多了,就拉着陈小花随便找了个相对明朗的方向,快步往前走去。
走了好一会,弘云法师并没有跟来,连那个石头也没有跟来。
但是我们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很有可能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跟着我们。
走了一段路,我和陈小花慢慢放松下来,开始放开脚步,往前狂奔,像在逃避着自己的影子。
这是我们嗅食天瑞香之后,第一次使出全力狂奔。
也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这么奔跑。
我们每一步跨出去,都是三五米远,有时能跳到树那么高,把我们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最重要的是,我们跑起来,还没有危险。
我们的行动,是随心而动。
如果遇到危险,我们的心要逃避,身体立即就可以迅速逃避开。
掌握了节奏,我们越跑越顺,越跑越兴奋,不一会,居然攀过了好几座大山。
“冰哥,你有没有感觉到,弘云法师其实也在补救他过去犯的错误。”陈小花忽然说。
我想起来,他刚才说了一句话,
“你们看看那海难上,历朝历代,冤屈死去的鬼魂有多少?这么多年,我超度都超度不过来”。
我说:“你是指他刚才说的‘超度’的话吗?”
陈小花说:“是呀,小雷那天也超度了几十个人。
我虽然不懂超度是什么,但显然是在帮助他们。
而弘云法师超度别人,也是在帮助那些人吧。”
我说:“超度亡魂,本来就是他们修道人的工作。
弘云法师做事,说不清楚严格意义上的错和对,都是按他自己的标准去做,我们确实也不能用世俗的善恶标准去衡量和要求他。
但我们以后最好提防着他,不要跟他见面、打交道才好。”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小花说。
这段路,我们也不管方向,反正方向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我们专门找视野开阔的地方走,这样我们行走安全,同时也可以观察弘云法师和石头是否追过来,所幸他们没有追来,。
——至少我们没有看到他们。
又走了一会,最初的激动、兴奋和惊奇渐渐消退了,恐慌情绪开始卷土重来,因为——
走了这么久,我们没有看到一个人,更没有看到有人居住的地方!
在一座山峰顶上,陈小花站住了,我们环视周围,除了山还是山,连绵不绝,望不到边。
然后她说了一句话,使我愈发感觉到我们陷入了困境——
“我渴了。”
其实我也感觉到渴了。
可是我们没有带水,一滴水都没有,包里只躺着那个被张庆文喝完了水的空杯子。
早上醒来,就是在匆匆办陈小花母亲的出院,然后送她回家,再然后就是匆匆去见弘云法师,直到现在我们滴水未进。
我们没料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去仙台,在洞里,空气湿润,还不感觉到口渴。
但现在跑了这么远的路,身体内的水份消耗过度,这是天瑞香也解决不了的困难。
“那个石头为什么说水怪?
水怪在哪里?”
陈小花说,“刚才我还点怕,现在倒是想看看水怪。
顺便喝口水。”
她倒是真敢想。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地方我没来过,只是听说过有野人——
我看,那个石头,只怕就是个野人。”
“是呀,我看也像。”
陈小花没有表现出丝毫吃惊的样子,显然她已经熟悉了这些怪异的见闻。
她脱下外套,顺便抬手看了看时间,说:“还好,现在是中午一点,离天黑还早。”
我心里说,只怕不早啊,现在是冬天,天黑得早;这山里的天,黑得就更早。
只怕四五点钟,天就黑了。
但我不能说出来,怕她担心。
我细细地查看山下,希望能找到人、房子,或者有水的地方也行,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下一步,我们就得扒树皮、啃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