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修道以来,桩桩件件庭砚自认无所悔,之前他很满意的分魂决定,现在却被他打上了问号。
他的分魂太弱小了,在修真界中,他心中所言的瑰丽之地都危险丛生,不是一般人能去得到地方,至少现在练气期的分魂不行。
这情劫若是能早点出现,他也好亲自动手,可若是这样,他还能感觉到机缘的存在吗?恐怕未必。
福祸相依,庭砚看着性情直率的元止,分魂不成器,他除了相助还能有什么办法,再说最初他让分魂有记忆,存的就是好帮忙的心思。
庭砚嘱咐:“你记得注意些,莫让他人捷足先登。”
“不会的,”元止笃定,他的眼眸清澈明亮,“他也喜欢我,我能感觉到。”
“恕我冒昧,”庭砚扶额轻笑,与元止对视道,“你为什么这么自信?”
他的眼眸温润却如天山雪带着些寡淡的凉,即使对待自己的分魂也毫不客气。
元止对待庭砚的发问也觉得奇怪,他知道自己被嘲笑,抿着唇有些固执地回答:“我就是知道。”
他明明就感觉到了,不会有错的。
林织看着他,很喜欢他啊。
气氛有些冷凝,虽然眼前是主体与分魂,气氛却极为古怪。
庭砚看残缺的分魂如同蠢货,元止也不遑多让,觉得主体愚不可及。
这种事情谁更懂不是一目了然吗,他可是爱恨之魂。
“这是一对传讯法器,拿去。”
庭砚不欲和分魂辩驳,微微抬手,一对黑白的珠子浮起,悬在元止的眼前。
他第一次看他们进秘境的时候,元止用席彤璎的符箓传讯,他虽不知元止有没有传对人,但看出了符箓的弊端,这可不方便有情人沟通。
他也是刚刚思索才想起他的宝库里堆了这样的东西,于他无用被他弃置一旁,现如今有它用武之地。
“多谢。”
元止得了灵珠,一改刚刚的神情,真心实意地道谢。
庭砚用灵视探寻了一下其他东西,把适合林织的都挑了出来,但没有立刻给元止,这种东西就要一件一件给,他若是拿给元止,元止恐怕要把整个储物戒都拱手奉上,这样怎么能以利吊住人心?
拿了东西,元止兴冲冲地去云雾山找了林织,不料扑了个空。
“小师弟去了器峰,不如你等等?”
三师兄彦朋作为药峰的主事,对山中往来十分了解,对于这位总是来寻林织的元止师弟也十分熟悉,虽然他们并没有说过几句话。
元止没有耐心在林织家里等他回来,他有好东西想要立马献给林织,所以对彦朋摇了摇头。
“多谢师兄告知,我自去寻他。”
说罢转身便走,一袭黑衣在葱郁林间被峰吹的飒飒,看着很是轻快,盈满了期盼。
彦朋被这情绪感染,忍不住露出笑容。
元止师弟心思纯澈,像是毫无杂质的墨玉,冷是冷了点,但只要不畏惧他的锋芒,就能察觉到他的真性情。
不过比较起来,还是他师弟更让人觉得喜欢,如此,他不免陷入了和师父一样的担忧。
他对小师弟旁敲侧击,可惜没得到答案。
柳碎青师兄切记手下留人,否则他就跟师父一块去把他的炉子踹了!
器峰主峰,林织一边看着柳碎青淬炼法器,一边听着他和他九个前男/女友的爱情故事。
他托柳碎青帮忙的过程,比他想的容易。
林织已经准备好从师父给他的小宝库里用较为珍惜的灵植之液作为此次锻造的报酬,但他还没条件说出来,柳碎青就应下了。
风度翩翩的柳师兄说:“在下从不拒绝美人的请求。”
他还大方的不收费,不过林织还是微笑奉上了准备好的酬金。
柳碎青人听起来花心滥情,谈话又像轻佻之辈,但他给人的感觉十分得宜,是谓风流而不下流。
他也没像林织师父和师兄担心的那样对林织展开激烈的追求,但特别喜欢和林织唠嗑,尤其是诉说他轰轰烈烈的那些年。
林织听到觉得很有意思,有意思的不是柳碎青和他的前任怎么死去活来,而是从中窥见其他门派的信息,而且最最有意思的是,柳碎青每失恋一次,都会闭关一段时间,在这之间凝聚他心绪之作总是大放异彩的上品法器,他的境界也会有所松动。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种做派,甚至都和邪修搞在一块过,归一宗都依旧让他做器峰主事,柳碎青的师父出门云游,他虽然是主事,但也是名义峰主,甚至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峰主。
林织来问话,并没有直接问合欢宗,毕竟他一个刚入门没多久药峰弟子,对合欢宗那么好奇,实在怪异。
所以他先从无意中带出柳碎青的名声,引得柳碎青同他交谈。
他没有刻意引导,耐心听着柳碎青的话题跳跃,终于在他要的东西炼好之前,听到了他想打听的合欢宗。
柳碎青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劝告:“林师弟,你这模样又是单灵根,最招他们的喜欢,所以你务必当心,别被他们硬来了,也不要被他们的柔情蜜意所迷惑,他们被斥为邪修不无道理。”
看着练气期师弟的脸,柳碎青不免担忧,他这样子太容易被合欢宗抢了。
“我只听闻他们放浪形骸,行无拘束,一旦沉沦于修行不利,是因为如此吗?”
“然也,”柳碎青想到了往事,神色淡了些,“如论如何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都不可信,他们何曾有真心,不过是为了吸之榨之,取之用之,吮骨舔髓后弃之,并无忠贞,重欲轻情。”
“当然,有时也非他们所愿,只是功法所至,改了心性,想控制而不能,为欲所诱之,这便是邪修。”
道修者,修其道,守本心,不为外物所移,控身炼灵,这是归一宗也是所有正道宗门入门的第一训。
与之相反,不能控制身体反而被它们所支配的修炼方法,就是邪道。
林织故作不喜又面露好奇道:“听起来很可怕,如果有人修炼了感觉很妖邪,可以反悔吗?”
“哪有那么简单,师弟你也太天真了,一旦入魔就再难回头,不但是邪气对身体魂魄的浸染,邪修门派也不会轻易放过入门弟子,与我们自愿修道求长生不同,邪修门派里许多底层喽啰都是被诱骗被控制,因为他们一旦背叛,可就生不如死。”
“曾经我同她说过,愿意助她走回正道,倾尽一切在所不惜,现在想来她不信我也正常,我有什么资格让她为我散去金丹修为,让她把一切系于我身。”
“虽然我这话痴愚,但她给了我答案,一是身体之毒不易清,除非走投无路采用禁术夺舍重生,二是合欢宗秘法本就对背叛者施了咒术。”
柳碎青说话时神色不见难过,自嘲颇多,说完这句话后刻意停顿看向了林织。
说故事的也要有个捧哏的,不然损失多少乐趣。
林织了然,他也清楚他要寻找的问题的答案出现了,不过他并没有焦急询问,面上满是听书一般的盎然兴味。
他调侃道:“柳师兄,你可别卖关子了,再这样下去我的法器可要烧成灰了。”
柳碎青:“合欢宗秘闻可值得我卖个关子,修了他们的功法,哪怕灵气散尽也会情毒缠身,而且修为越高情毒发作的频率越快。”
果然,林织心有预感,并不意外,如今得到肯定,只有种尘埃落定之感。
情毒,顾名思义,林织不用问都知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