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那天晚上，他在酒吧里借酒消愁，被陌生人嘲讽了几句，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到曾经抓捕他的警官，这人一时气愤，借着酒劲醉驾开车出门，在你回家会经过的路段上等待，没想到刚巧你真的从那里路过，他一时冲动犯案。这个司机酒醒之后，本人也很后悔，自己也记不太清酒吧里发生的事了。”

说完以后，云居看向月城林。

月城林看着手里的资料，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确实有些奇怪。继续往下查查看，包括醉驾司机当天晚上在酒吧究竟遇到了谁，还有他家中突然欠债的原因。”

云居应了下来，凑的离月城林近了一些：“如果真的还有幕后推手，你觉得会是谁？”

月城林笑了笑：“我现在这个位置，暗中盯着我的人很多，谁都有可能。”

云居的目光沉下来。

在一阵沉默之后，月城林眨了一下眼睛，宽慰道：“没事的，不要担心，我会注意的。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以前我们不是比现在更困难吗？”

“……你也知道自己的风险很高？”云居没好气地说道，“那就给我注意点安全。”

“其实没有不注意……”月城林轻咳一声，放下资料，拿起别的文件开始工作。

————

送走云居之后，月城林叹了口气。

他心中其实已经有所猜测，而刚刚云居的话，让他更加笃定了一些。

“看来确实是穿越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次的车祸事件也好，还有之前调查木下章雄失踪案时遇到的有毒矿泉水，应该都是在针对他。

【系统：这个我没办法和你讨论，你有自己的判断就好。】

系统没有正面回应，又仿佛别有深意。

月城林沉思了一会儿。

如果说之前穿越者是在观察试探自己的举止、给自己下套，那么这一次车祸呢？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侧面推进他这个竞争对手的死亡？但是根据月城林的判断，经过木下章雄失踪案后，他把自己“命运改变”的原因甩锅给了青森向木，他身为穿越者的可能性应该基本已经排除了。

是他判断有误吗？

总不会又是一个格兰威特那样上辈子认识他的人。那样的话，月城林就要怀疑自己前世的人缘到底有多好了。

还有一种可能，是格兰威特向别人透露过他的身份。

月城林没有忘记，格兰威特背后还有别的穿越者，那个神秘的狙击手——他们之间或许有过不少联系，也许曾经交换过情报。

但是，如果车祸的幕后推手能笃定他的穿越者身份，也不会用这么多手段来反复试探了，所以这种可能性不太大。而且格兰威特这种连系统也不信任的人，会把关于他的秘密情报告诉别人的可能性很小。

月城林正在思考中，系统却突然岔开了话题。

【系统：晚上要和你邻居一起吃饭吗？】

“有可能吧，看景光晚上会不会回来，他应该也很忙的，每天不知道要和zr去做什么……”月城林好奇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系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能再见面挺好的。为了改变你同期们的命运，你也废了不少心血。】

【系统：越是影响剧情走向的关键人物，他们的命运越是难以偏转。】

这个话题以前月城林和系统探讨过，突然旧话重提，让月城林有些莫名。

剧情人物的命运是有惯性的，该发生的节点还是会发生；越是主线关键角色的命运越难改变。为了救下诸伏景光，月城林因势利导、反复计算，才有了最后好的结果。

除此之外，月城林还试着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暗中影响改变过一些所谓“日常篇”案件中人物的命运——指他还记得的那些案件。因为看漫画的时间久远，有很多案件以及细节，月城林已经记不清了。

正篇漫画开始后，随着时间流逝、剧情逐渐偏移，这种命运的惯性会慢慢削弱。不过最主要的关键人物，依旧还是会受到世界的保护。如果有哪个穿越者突发奇想去暗杀柯南、小兰、毛利小五郎，如果没有意外，基本上不会成功。

月城林正想开口继续和系统说话，忽然灵光一闪。

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翘起的碎发在逆光中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辉。

月城林琥珀金色的眼眸半阖，纤长的睫毛下垂，遮住眼里的神色。

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月城林突然回忆起，穿越者中还真有这样的人。

“统，记得以前你和我闲聊的时候提到过，”月城林说道，“有穿越者尝试过暗杀毛利兰，后来不出所料的失败了。”

这是很早之前月城林和系统的聊天了，在正篇漫画开始之前，在他还上警校的时候。那时系统也只是随口闲聊的一句话，只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暗杀小兰事件实在让人惊讶，所以月城林才能记到现在。

【系统：是吗，太久了，记不太清了。】系统的声音倒是非常淡定，好像刚才开启这个话题的不是它一样。

月城林：……

系统不是人类，又不会遗忘，怎么会记不清，这个理由找的也太敷衍了。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幕后推手安排这次车祸的原因，月城林有了新思路。

也许没有太复杂的原因，很可能只是——试一试。

就像试着暗杀毛利兰一样，可能是想着原有剧情人物死亡后留下的剧情空白方便自己发挥；可能只是实验一下自己这种原作中比较“路人”的剧情人物到底能不能被杀死。

也可能是通过这次尝试，再确定一次自己是否是参赛者。

月城林笑了笑：“如果只是尝试的话，那么现在，他应该已经得到答案了。暗杀失败以后，也许现在他心中，我也是有剧情保护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以后这种无意义的试探性暗杀，对方应该不会再做了。

但是月城林又在心里把幕后这个人的危险性默默提高了一些。

他拿出纸笔，本来想在纸上梳理一下思路，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写出来。

“车祸案和矿泉水下毒事件的幕后推手，之前在网络论坛里发布疑似穿越者言论的‘一号’，还有之前和格兰威特有联系的人、那个七年前在萩原事件中开过枪的狙击手，”月城林一边转着手中的钢笔，一边对系统说道，“他们的行为作风都很相似，可不可以猜测，他们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这个问题超出了系统允许回答的范围，系统没有说话。

不过月城林也没有打算得到系统的回答，他只是在通过和系统对话的方式，来梳理自己的思路。

“假设他们是同一个人，为了方便，我暂时用一个统一的代号来称呼他——”

“一号。”

月城林放下手中的钢笔，起身走到窗前。他抬起手，轻轻压下百叶窗的叶片，从缝隙中望向远处的城市。

月城林在心中慢慢勾勒出“一号”的形象与特点。

“一号”和名嘉真佑这种作风张扬的人很不一样。

他大胆而且冷漠，仅仅是为了“尝试”，就可以对关键人物下死手；但同时他又谨慎且冷静，几乎从来不亲自动手，而是通过引导——不论是设计那个醉驾的司机也好，还是把格兰威特推到台前也好，他总是安居幕后，冷漠地观察。

不露真身，却从未远离。

像个影子。

谁是一号？

月城林眯了一下眼睛，松开按住百叶窗叶片的手。

“参赛者的目标是人气值，必须被读者看到才行。”月城林笑了笑，“就算是影子，迟早也要走到台前的。”

在调查木下章雄失踪案时，十五年的旧案尚且还有蛛丝马迹。凡有接触，必留痕迹，谁能始终躲在人群的背后？

“现在更重要的问题，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不能给景光下厨的机会，”月城林摸了摸下巴，决定从源头杜绝餐桌上出现白粥的可能性，“说起来，下班后该去购物了。家里好像只剩下芹菜了，有点可怕。”

【系统：……】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话题一秒转变的？

“不过这些都等到下班之后再说。”月城林重新坐到办公桌前，表情严肃，“令人疲惫的一天从工作开始。”

————

另一处地点。

一个有些单薄的身影站在窗前，对着阳光灿烂的天空摇摇头。

“明明是冬天，这几天的阳光倒是很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迎来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很快窗帘被拉上了，屋里笼罩上一层昏暗的色调。

铃声打破了沉寂。

窗边的人接起电话，声音冷淡：“任务失败后可能会被追查到？啊，不要害怕，我没有怪你……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

“切断线索，不要让第四课那些疯狗顺着车祸案查到你。”

“如果你真的被查到了身份，你知道该怎么做。”

挂掉电话，他站在幽暗的房间里。四周寂静，半晌也没有一丝声音。

过了许久，他才突然笑了一声，低头自语。

“月城林确实是原作剧情人物啊，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关键人物的生命会受到保护……像这种原作中只是路人的角色，成为关键人物后，原来也会受到保护吗？”

他叹息一声。

“月城林不是参赛者的话，在幕后操控着剧情改变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不知身份，难寻踪迹，无法预判。

“我未知的、真正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