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守孝期结束,太子妃跟她的三个孩子再度出现在天子与皇后面前时,外边早就变了天,最为春风得意的是燕王跟楚王,去年刚入宫的宠妃袁婕妤捂着隆起的肚腹,眉宇间难以掩饰自己的野心。
宫墙之内,永远不会停止流动。
但这一切都跟他们母子三人无关了。
皇帝到底还是惦记着英年早逝的太子的,专程召见了他们,又将自己为王爷时的潜邸赐给他们居住,嘱咐下属们不要慢待了他们。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天子有那么多的儿子,那么多的女儿,后宫里还有数不清的花一样的面孔,怎么可能指望他长久的关照儿子留下的遗孀?
从未来的中宫皇后,到无人问津的孀居寡妇,这之间的落差不言而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太子妃还有孩子。
她不能倒下。
太子妃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带上笑容,进宫去问候东宫年幼时照顾过他的妃母们,精心教养三个孩子,尤其是生下来便有些体弱的小儿子。
她的精明与婉顺给儿女们挣到了不俗的前程。
长女被册封为成宁县主,经过天子赐婚,以公主的仪仗和嫁妆,风风光光的嫁给了齐国公世子。
相较于长女,次女便有些吃亏,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着她跟双生弟弟的关系。
这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长女已经三岁,她与丈夫感情甚笃,东宫之中并无异生之子,天子对此颇觉不悦,只是听闻儿媳妇腹中怀的是双生胎,这才没有发作。
等到瓜熟蒂落,头一个生下来的女儿很健康,后生的儿子却有些孱弱,连三斤都没有——怕是不少人觉得那孩子养不活。
天子由是颇为不喜,连带着迁怒了双胞胎的姐姐,觉得是她压制太过,才导致弟弟生来体弱。
最开始的时候,有东宫在前边顶着,倒也没人敢说三道四,但后来,东宫薨逝了啊……
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
太子妃是皇孙的母亲,但也是皇孙女的母亲,眼见着别人往自己女儿身上泼脏水,她怎么能不恨?
但是再恨,也要隐忍下来。
因为她很清楚,事情的根源在于天子,是天子不喜欢她的双胞胎女儿,所以别人才会跟着落井下石,单纯以言语弹压他人,又有什么意思?
治标不治本罢了。
天子不喜欢那孩子,她也就尽量不带小女儿颖娘进宫,等到女儿年纪渐长,逐渐展露出武艺上的天赋之后,又专门聘请了名师教导她。
天子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这个消息,宫宴之上专程问她,颜色甚是不满:怎么叫女孩家学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传出去叫人取笑天家少教。
太子妃状若无奈:“那孩子的主意大,儿媳也劝不住她呢……”
天子虽然有些不悦,但果然还是被吸引住,不理会她的劝阻,传召颖娘入宫觐见。
即便早就有所准备,太子妃此刻也难免心生忐忑,天子上了年纪,威仪日深,左右无不惧怕,反倒是颖娘虽年幼,却很沉得住气。
“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前朝有定安公主替父亲戍守关隘,祖父是圣明天子,本朝出一个花木兰,又有什么稀奇的?”
天子大觉惊奇,之后又沉下脸来:“是你母亲教你这么说的吗?!”
太子妃的心都提到了喉咙里,颖娘却仍旧不慌不忙。
她没说是。
因为承认了会让人觉得自己和母亲机关算尽。
可她也没说不是。
因为她们母子几人居住的府邸乃是天子潜龙时所住,未必没有天子的耳目。
颖娘只是说:“《周易》讲,君子藏器於身,待时而动,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天子哈哈大笑,马上令人在自己下首处为她设置席位:“你既然说了前朝的定安公主,那你的封号,便也用定安吧!”
就此敲定了颖娘定安县主的封号。
刘彻看到这里,心里边隐隐已经有了几分明悟:“我看我这位二姐姐幼年便有异像,不像是短命的样子,备不住今日之后,会有一番奇遇!”
空间里其余皇帝们不由得戴上了痛苦面具:“……”
来了。
刘彻又说:“我看我这辈子的娘也很精明,不像是寻常人!”
空间里其余皇帝们:“……”
这熟悉的感觉。
刘彻再说:“怎么肥四,虽然没见到我那素未谋面的大姐姐,但我觉得,她应该也很精明啊!”
空间里其余皇帝们:“……”
艹啊!
软饭,饿饿,香香!
朱元璋哽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忍住:“雾草!兄弟们,野猪有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