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近卢达本纳的警察局大门,尤恬恬立刻对诺斯警官说道:“我要求在进行讯问之前,先联系我的大使馆,并请他们派人陪同。”
诺斯皱了一下眉头,发生在这里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对外透露,她居然还要求大使馆的人在场,说不定最后还会将律师都搬出来,这件事可绝对不能这么处理。
“尤女士,妳放心,待会的询问,一来不是警方对妳的正式讯问,来询问妳的人,更没有一个是瑞士警方的人,妳不用担心会因此惹上什么麻烦。
二来我会全程陪着妳,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待在妳的身边帮忙。”诺斯诚恳的看着尤恬恬。
“如果我坚持呢?我想,瑞士是个讲人权的地方,这应该是我的基本权利吧。”尤恬恬刻意这么说着,因为她想借此跟诺斯谈笔交易。
做为一个专业记者,她当然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不过就是问问话,她有绝对的把握不会落下任何把柄,所以找不找大使官的人,对她来说,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但是诺斯对自己这个要求所透露出来的犹豫,让她一时发现了可趁之机,这个诺斯先生看来知道不少事,或许可以在他身上发现更多秘密。
“妳说的没错,瑞士当然是个讲人权的地方,就算妳不是瑞士公民,我们依然绝对尊重妳的人权。
但是…,尤女士,我相信妳很清楚我并不是你们的敌人,不但如此,更可说得上是妳们的朋友,如果妳愿意给大家一个方便,我会非常感谢的。”诺斯试着动之以情。
“诺斯先生,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我答应你的请求,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尤恬恬礼尚往来的跟诺斯要了一个人情。
“先说说妳需要我帮妳什么事?”诺斯老谋深算的问着。
“也没什么,就是请诺斯先生成为我的客人,让我有机会邀请诺斯先生吃顿饭,顺便聊聊天,像朋友一样的聊天,如何?”尤恬恬意在弦外的对诺斯提出自己的要求。
“尤女士,这样的请求,我非常乐于帮忙。”诺斯当然知道尤恬恬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立刻满口答应着。
尤恬恬随即跟着诺斯走上警察局二楼的会议室,这也是昨晚诺斯与尤恬恬一行人讲话的地方。
一推开门,会议室里已有两个中年男子坐在里头,他们一见诺斯与尤恬恬走了进来,于是随即站起身来。
“尤女士,这位是瑞士联邦司法警察部的高级顾问,特拉维夫先生,另外这位是瑞士联邦情报局的特别情报科科长,柯瑞先生。
两位,这位是尤女士,是昨天夜里在少女峰上走失的其中一人,我们刚刚才在雪崩地点的附近找到了她。”诺斯分别对双方介绍了彼此。
双方彼此握了握手,便在诺斯的安排下各自坐了下来。
“刚刚我已经跟尤女士大致说过了,今天这个会面,是特拉维夫先生与柯瑞先生有些私人问题向尤女士请教,所以今天的谈话,将不会做为任何正式记录。”诺斯分别以各自的语言向大家说明。
“没问题,非常感谢尤女士愿意接受我们的约访,以下我们就长话短说,也请尤女士能够知无不言。”柯瑞开门见山的对尤恬恬说着。
“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会尽量配合各位。”尤恬恬礼貌性的回应着。
“有些事,我就不再赘述,大家一切尽在不言中。我想先请教尤小姐,根据沿途的摄像回报,你们三位是在凌晨一点半去到第一间小木屋的现场,能否聊聊妳们都在里头看到了什么?”柯瑞开门见山的提出他的第一个问题。
“这里是瑞士领土,你们想知道小木屋里面都有哪些东西,大可以直接走进去看,何必经由我来告诉你们呢?”尤恬恬好奇地问着。
“请尤女士见谅,我们之所以来找尤女士,自然有我们不得不为的原因,但是这个原因我们没法对尤女士明说。”柯瑞直截了当的说着。
“你们有为难之处不能让我知道,却要我知无不言的回答你们的问题,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尤恬恬立刻抓住柯瑞话里的毛病。
“请见谅。”柯瑞似乎也不想多做解释,不管尤恬恬此刻是怎么想的,反正她现在就落在自己的手上,讲与不讲都由不得她。
“还请尤女士多多包涵,我们的确有我们的难言之隐。”诺斯在一旁替柯瑞打圆场。
“既然诺斯先生这么说了…。这间小木屋里…,我想想…。”尤恬恬一时突然不知该从何说起,到底是两个都说,还是只说一个?如果只说一个,是说第一间小木屋,还是说第二间小木屋?
尤恬恬回想起在那两间小木屋所见到的东西,第一间小木屋尽管触目惊心,而且里面又散落着许多各式各样的文件资料,乍看之下,似乎是这间小木屋所隐含的信息量较大。
但是尤恬恬的心里很清楚,空空如也的第二间小木屋才是关键所在,不管那间屋子里到底曾经藏着多少秘密,光是一个远在阿尔卑斯山上的小木屋,远端监视着万里以外的辜家老宅,这就足够引发无限的遐想。
尤其是高培文在直播间对着自己的实时提醒,他仿佛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地方会遭遇到怎样的危险,特别是最后那句来不及完全说出的话,或者说是因为讯号中断而无法完整传递的那句话,如果没错,高培文应该连自己当下正身处于哪间小木屋都一清二楚。
除此之外,尤恬恬也知道无法隐瞒曾经去过第二间小木屋的事实,除了诺斯就是在那个附近找到的自己,自己还亲口说了就是在那里遭到枪手袭击,此时要是隐瞒自己曾经去过第二间小木屋这个事实,就等于是公然在大家面前说谎。
与其如此,不如将两间小木屋的经历都说出来,或者自己可以将重点都放在第一间小木屋上,至于看似空荡荡的第二间小木屋,就尽量云淡风轻的带过便可。
另外就是如何兼顾到诺斯刚刚对自己的提醒,他要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在小木屋里的所见所闻透露给任何人知道,但是小木屋此刻就在那里,只要他们一走进去,立刻就能发现里头有些什么,自己能够隐藏的部份极为有限,一时很难拿捏到底该坦白些什么,或者该隐匿些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为难之处吗?”特拉维夫见尤恬恬似有难言之隐,于是开口问候着。
“我…,我必须回复一下情绪,因为…,因为发生在那里的事太过震撼,震撼到我现在一回想起那些画面,心里头还是非常纠结恐惧。”尤恬恬试着应付着对方的疑问。
“妳用了震撼、纠结与恐惧这些字眼,妳到底在那个地方都看到了什么?”特拉维夫追问着尤恬恬。
尤恬恬于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将她在第一间小木屋见到的景象,言简意赅的大致说了个梗概,特别是整个屋子里那些支离破碎的断臂残肢,光是这个理由,即便自己遗漏再多的细节,也都有了理所当然的借口。
“妳能试着推测里面到底死了多少人吗?”特拉维夫试着引导尤恬恬回答,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透过尤恬恬来了解真相。
“这…,我做不到,我怎么能盯着那些血肉模糊的尸块,去数数到底有多少块?我唯一能确认的是那个已经倒塌了一大半的小木屋,面积大概是一百平米左右,在这一百平米的空间里,不论是地上、墙上,甚至是屋顶上,几乎到处都是尸块…。”尤恬恬心有余悸的说着。
“这么说来,妳也无法判断那些人的年龄、性别与长相了?”特拉维夫继续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