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恬恬一时用力过猛,拉扯着萝拉一起往地上跌去,一只手紧紧抓着萝拉的肩膀,另外一只手则是压在…。
尤恬恬本想先看看萝拉是否遭遇到什么伤害,但是她另外一只手正压着一个感觉非常诡异的东西上,这让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是压在什么东西上。
只是还没等到尤恬恬看清楚自己压到的是什么东西,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将她推开,这让她远远离开了身边的萝拉,也离开了原本所压到的东西。
尤恬恬定神一看,这才发现原来用力推开自己的人竟是那个瘦小的罗拉,而刚刚自己所压到的那个东西,对尤恬恬来说并不陌生,在她采访新闻的多年经验中,她见过无数次这样的东西,尽管在材质、颜色或形状上难免有所出入,但是这个东西的功能与出现的场合总是令人印象深刻,所以尤恬恬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一个尸袋。
没错,尤恬恬非常确定那是一个尸袋,正确来说,出现在尤恬恬眼前的应该是两个尸袋,只不过尤恬恬刚刚压到其中一个。
不但如此,这两个尸袋里各自都装着一具尸体,这也是刚刚让尤恬恬感到诡异的原因,这或许更是萝拉为什么会使尽力气将尤恬恬推开。
尤恬恬看着泪流满面的萝拉,伤心欲绝的抚摸着眼前的两个尸袋,完全不在乎被她用力推向一旁的自己,尤恬恬这时心里也意识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向冷静沉着的萝拉会如此失控。
尤恬恬慢慢爬向萝拉的身边,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向那两具尸袋望去,尽管她知道尸袋里那两具尸体也算是自己的旧识,就是几天前才葬身大海的诺拉与安倍,但是在此情此景下相遇,心中难免还是一阵唐突。
就这么一看,尤恬恬才算明白为什么萝拉会哭得如此伤心,即便是她这个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此时也不禁情绪激动,原来在多日的海水浸泡之下,这两具尸体已经显得浮胀臃肿,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如果不是穿在他们身上的衣服,根本就无从认出他们原来的面目。
看到这一幕,尤恬恬不禁也跟着掉下泪来,一方面是感叹人生的无常,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俩肯定是凶多吉少,但是这时亲眼一见,心中还是感到满满的不舍与悲戚。
另一方面,是对萝拉此刻心情的感同身受,他们是萝拉这辈子最亲近的两个人,尽管他们的相处模式并非是朝夕相处,但是这些年共同经历过的那段日子,早就习惯彼此间心灵的相互寄托,如今看到他们是以这个模样离开世界,尤恬恬能够想象萝拉此刻心中的悲痛。
尤恬恬于是轻抚着萝拉的肩头,试着让她知道世界上还有自己会一直陪伴着她,但是迎来的却是萝拉漠然无情的将自己的手给拨开。
尤恬恬没敢再继续与萝拉互动,她知道萝拉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独处,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是多余,只有自己才能够消化自己的情绪。
克里斯多夫这时靠近过来,先是对尤恬恬点头致意,然后以手势暗示尤恬恬到一旁说话。
“尤女士,让她一个人静静的待会吧。领导再过十分钟就到,我们不如先到船舱里稍待片刻。”克里斯多夫对尤恬恬说着。
尤恬恬这时也不再坚持陪在萝拉身边,只能跟着克里斯多夫先回船舱里去,这个当下,不只是萝拉,尤恬恬也觉得自己应该整理整理情绪。
回到船舱内不到五分钟,外头便传来轰隆轰隆的巨大声响,尤恬恬知道这应该是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看来,应该是克里斯多夫所讲的那个领导到了。
尤恬恬突然心中浮现出一股异样,彷佛感觉到会有什么出乎想象的意外,只是一时还无法判定这会是惊喜或是惊讶。
不一会儿,克里斯多夫从外头走了进来,身后则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个让尤恬恬瞠目结舌的身影。
原来这个人就是尤恬恬之前曾经见过的人,不但如此,这个人还与尤恬恬有过结盟合作的关系,他就是瑞士联邦司法警察部的高级顾问,特拉维夫。
“你?原来是你!”尤恬恬讶异的问着。
“尤女士,好久不见,向来可好?”特拉维夫明知故问的说着。
“说不上好不好,相较于让你们玩弄与股掌之中,现在的我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尤恬恬不冷不热的給了特拉维夫一个软钉子碰。
尤恬恬想到这一路以来,原来自己都在特拉维夫的算计之中,打从在少女峰的兰多实验室废墟边遇上他,然后与他跟瑞士联邦情报局的特瑞达成结盟协议,接着自己又胡里胡涂的在伯尔尼的香水酒吧被绑到南太平洋的这片不知名海域,随即又遭遇到不明势力的攻击险些送掉小命,绕了一大圈后,居然又回到原点,原来一切都跟眼前这个人有关。
“言重了,尤女士。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误会…,不,我应该说这都是巧合。实际上,如果不是诺拉发生让人遗憾的意外,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我们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面。
也就是因为诺拉发生了意外,必须有人承接她未完成的任务,我才会再次出现在妳的眼前。”特拉维夫向尤恬恬解释着。
“听你这么说来,你原本的任务只是透过跟我的结盟合作,好便于掌握我的行踪,然后再伺机将我绑到这里,至于后面遇上让我差点送命的意外,其实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倘若如此,二战期间几百万犹太人在集中营被屠杀,也跟希特勒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纳粹军人只负责攻城掠池,真正对犹太人下毒手的是盖世太保的希姆来,是这个理吗?”尤恬恬礼尚往来的回应着。
尤恬恬原意只是想以牙还牙的回怼特拉维夫的诡辩,没想到却引来让她易想不到的反应,船舱里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包括特拉维夫与克里斯多夫,立刻抱紧拳头对尤恬恬怒目而視。
尤恬恬当然能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中激起众怒,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那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能招来这些人那么大的反应,特别是自己刚刚所举的例子,那可是发生在距今七、八十年前的往事,有什么理由能让这些人如此咬牙切齿?
“尤女士,我知道妳是一个知名的优秀记者,不但见闻广博,而且伶牙俐齿,但是有些玩笑可不能乱开。
我知道妳或许是无心之过,但是往往越是无心,造成的伤害也就更加无所节制,还请妳慎言。”特拉维夫严肃的对尤恬恬说着。
“看来,你们应该是那些犹太人的后裔,否則不至於有这么大的反应。是我不好,没想到这句无心之言,竟会无意中造成伤害。”
尤恬恬随即反应过来,能对她那句话有着如此巨大反应的,只能是那些受害的犹太人后裔,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忌讳,毕竟希特勒手上沾染着太多犹太人的鲜血,即便只是句玩笑话,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可承受的侮辱。
“尤女士果然聪慧过人,一眼就看出我们的身分。没错,妳在这艘游艇上所看到的所有人,除了萝拉之外,都是当年那些受到迫害的犹太人后裔。”特拉维夫直接坦白的说着。
“我再次对各位致上歉意,我能理解这件事对你们的伤害有多大,就像当年日本人对我的祖国所犯下的种种暴行,我相信不管再过多久,那股咬牙切齿的伤痛依然无法抹灭。
但是…,各位刚刚的反应就像是纳粹德国昨天才刚宣布投降,你们正打算找希特勒与希姆来算这笔帐…,毕竟他们都已经死了七十几年…。”尤恬恬不解的问着特拉维夫。
“尤女士,这件事原本应该是由诺拉来对妳解释,既然诺拉已经不幸遇害,自然就得由我来做出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