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日军攻破天河市的第二年,也就是老兰多博士在辜家老宅的平行空间里,找到通往阿尔卑斯山少女峰的出入口之后,老兰多博士便带着他的研究团队兼程赶回德国,那个时候,正是希特勒准备对波兰发动奇袭的前夕。
做为曾经的纳粹党党员,即便历经这么多年的科研生涯,老兰多博士对政治仍然有着狂热,尤其从新闻中得知德日之间的同盟,再加上他在天河市看着军容雄壮的日军入城,当下他就决定结束在天河市长达六年的科研项目,打包行李赶回德国响应希特勒的号召。
当下的老兰多博士,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走投无路,为了一点科研赞助而离乡背井的穷学者,尽管还是两袖清风,但是老兰多博士知道就凭他在辜家老宅平行空间的发现,就足以让他成为第三帝国称霸全世界的关键。
老兰多博士回到柏林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纳粹党党部报到,他自信有了平行空间这个秘密武器,对希特勒的宏图大业肯定是如虎添翼;正是因为如此,他对这个划时代的科学大发现完全三缄其口,为了怕自己的功劳被抢走,也为了不让辜家老宅的平行空间见光死,除非他能亲自面见希特勒,否则不会对任何人吐露一个字。
然而,命运最捉弄人的地方,就在它从不按照牌理出牌,在老兰多博士回到纳粹党的次月,德国大军就決定向波兰进发,从此揭开希特勒战无不胜的欧战序幕。
因为战事的连连告捷,希特勒每天都处于极度的兴奋,都说只要是对的事情,千万不要无端改变现状,继续做下去就对了。这样的迷思,在战场上更是如此,行军作战讲究的是一股作气,当闪电战术在欧洲大陆所向披靡时,自然没有理由改弦易辙。
虽然老兰多博士以杰出科学家的名义,数次得以亲见希特勒,却未能因此让平行空间的论述获得希特勒的青睐,除了希姆来还曾经兴致浓厚的多问了两句,希特勒对此则是全然无感,更无意改变当时攻无不克的一号战术。
其后的两年,壮志未酬的老兰多博士,只好带着他的科研团队去到阿尔卑斯山的少女峰,继续他对平行空间的研究。做为永久中立国的瑞士,在四面烽火中的欧洲大陆得以岁月静好,难能可贵的让老兰多博士专心地做了两年的研究,直到希特勒自杀,纳粹德国败战投降的消息传来。
战事的结束,自然也代表万物等着复苏,这时候正是老兰多博士再次寻找科研项目赞助的时机,所以他决定先离开阿尔卑斯山的少女峰,下山往人多钱多的地方去找机会,第一站去的就是一海之隔的英国。
当时的英国,是许多欧洲富商的临时避难场所,虽然在二战期间也没少遭到德国空军的轰炸,毕竟一海之隔仍有其先天优势,再加上纳粹德国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失利之后,自顾尚且不暇,再加上石油储备日益见窘,对英国本土的轰炸也就逐渐消停,这也让英国成为最接近欧洲战场的乐土。
正是因为如此,老兰多博士便拿着他的科研项目去到英国伦敦,展开他下一步的募款计划。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历练,老兰多博士也逐渐从一个不经世事的直男学者,蜕变成一个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科研创业家。
他并未将平行空间当作科研项目的门面去对外界广为宣传,而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以量子力学做为包装,毕竟当年的量子力学还处于萌芽阶段,虽然在二战爆发前的多次索维尔会议,量子力学已经被推上一个历史新高点,但是爱因斯坦与波耳之间的争议却一直方兴未艾。
直到战后,量子力学的诸般争议又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老兰多博士自然得紧抓这个机会,于是便以量子力学为名去展开他的赞助招募计划。
很快的老兰多博士就迎来他這一生最重要的金主,当年欧洲三大粮食供货商之一的布汉家族。长年以来,布汉家族一直是欧洲各大学会的资金赞助者,他不但是波耳的的忠实拥趸,也是爱因斯坦的脑残粉,因此对他们的量子力学见解之争,那是再熟悉不过。
做为年纪轻轻便已名满天下的爱因斯坦来说,他是第一个意识到普朗克关于量子的发现,未来必将改写整个物理学的物理学家,为了证明这个观点,他在一九零五年提出了“光量子”假设,现在这个词则是被称为光子。
但是当时的主流观点一致认为光是一种电磁波,爱因斯坦这个假说直指光同时具有粒子和波这两种特性,这个观点则受到同为量子力学大师波耳的极力反对。
波耳一直是光量子假设的最坚定的反对者之一,直到一九二五年他才接受了爱因斯坦的这个观点,尤其波耳在后来的创造性成就,反而是基于这一个被他长期反对的假设,这在科学史中极其少见,却也显示出他之所以伟大的地方。
无独有偶的是爱因斯坦同样走了波耳曾经走过的老路,尽管他是第一个意识到量子的发现终将改变几百年来大家所认识的物理学,却也是最坚定怀疑量子力学的物理大师。
因为爱因斯坦始终坚信上帝不掷骰子,他认为宇宙中所有的物理现象都应该有迹可循,如果无法归纳出具备逻辑性的运行轨迹,只能说以人类目前有限的能力还找不到,并不代表现行量子的不确定性就是常态。
偏偏量子力学的两大特质之一就是不确定性,尽管到了二十一世纪的现在,不管做再多的实验与原理推导,不确定性特质在量子力学领域仍是不动如山,这也导致爱因斯坦晚年成为量子力学的最有力喷子。
布汉眼看自己所支持的两大科学家,一路从支持转而质疑,再从质疑又转为支持,他夹在当中也是哭笑不得,尤其他做为一个只能出钱,却无法分辨孰优孰低的金主来说,实在有一种痛并快乐着的尴尬。
为此,他刻意找上了老兰多博士这个想法与爱因斯坦、波耳大相径庭的非主流物理学家,他希望透过自己对老兰多博士的赞助,要嘛让爱因斯坦与波耳之争能早点水落石出,要嘛培养出一个足以与爱因斯坦、波耳三足鼎立的伟大科学家。
于是,当年的布汉便主动找上了老兰多博士。他们的第一次会面,与一般科研项目寻找资金赞助全然不同,正常来说,都是项目发起人滔滔不绝地对金主讲述自己的雄心壮志与独到见解,但是此刻的布汉却反客为主的对老兰多博士说起教来。
“牛顿在积累了历代先行者的伟大发现后,经过不断的归纳整理,终于在一六八七年,在他的巨著《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一书中,提出他的三大运动定律,从此完成了经典物理的大一统。
本以为这应该已经是人类在理论物理探索的终点,没想到在三百多年后,又出现了一个不世出的物理学天才,爱因斯坦。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在牛顿的基础上推翻牛顿,并且将人类对物理的探索向前推进了至少一、兩百年,接下来的宏观物理领域,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会以追逐爱因斯坦的脚步为主流。
但是我以为,追求宇宙真相的宏观物理固然重要,却远远比不上追求最小物质运动状态的微观世界,因为这是我们生活的日常,我相信量子力学也会像经典物理一样,每过几年就出现一次迭代,直到迎来它的大一统时代,就像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终结了牛顿的三大运动定律。
我希望我所赞助的这个项目,是一个能够站在巨人肩膀俯视天下的项目,兰多博士,你能理解我的期待吗?”布汉一口气对兰多博士说着他想要赞助的是怎样的一个科研项目。
“没…,没问题。”向来能言善道的老兰多博士,当下也一时语塞,布汉刚刚所说的这些话,不该是由自己这个项目发起人来说吗?怎么眼前这个满身铜臭的生意人,反而喧宾为主的抢了他的台词。
老兰多博士想了又想,心里还是觉得没个底,尽管他对物理研究颇有自己的想法,向来也不喜欢循规蹈矩的跟随前人的脚步,但是布汉刚刚所说的那些人物可是牛顿,是爱因斯坦,那可是人类一百多万年历史以来,唯二的两个天才,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跟他们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