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南有些诧异,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乐师指着箫谱,说道:“东翁请看,此处宫调,突转变徵,实在大违乐理,而且箫中也吹不出来。这里忽然又转为角调,再转羽调,那也是从所未见的曲调。洞箫之中,无论如何是奏不出这等曲子的。”
林震南哈哈一笑:“此乐谱是令狐贤侄得到的神仙曲谱,你不会吹,未见得别人也不会吹奏!”
乐师点头道:“那也说得是,不过世上如果当真有人能吹奏这样的调子,晚生佩服得五体投地,佩服得五体投地!除非是……除非是东城……”
林平之问道:“东城有哪一位名师高手,能够吹这曲谱?”
乐师道:“这个……晚生可也不能担保,只是……只是东城的绿竹翁,他既会抚琴,又会吹箫,或许能吹得出也不一定。他吹奏的洞箫,可比晚生要高明的多,实在是高明得太多,不可同日而语。”
林震南说道:“既然东城有一位绿竹翁精于音律,何不拿这曲谱去请他品评一番,也好了了令狐贤侄的心愿。我这就派人用轿子去接了这位绿竹翁来。”
乐师道:“这老人家脾气古怪得紧,别人有事求他,倘若他不愿过问的,便是上门磕头,也休想他理睬,但如他要插手,便推也推不开。”
林震南点头道:“这倒是我辈中人,想来这位绿竹翁是武林中的前辈了。平儿,我备上礼物,你陪令狐贤侄去上门拜访。”
乐师领路,林平之和令狐冲带了些礼物,就此出发。经过几条小街,来到一条窄窄的巷子之中。巷子尽头,好大一片绿竹丛,迎风摇曳,雅致天然。
众人刚踏进巷子,便听得琴韵丁冬,有人正在抚琴,小巷中一片清凉宁静,和外面的洛阳城宛然是两个世界。林平之赞叹道:“这位绿竹翁好会享清福啊!”
便在此时,铮的一声,一根琴弦忽尔断绝,琴声也便止歇。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贵客枉顾蜗居,不知有何见教。”
乐师道:“竹翁,有一本奇怪的琴谱箫谱,要请你老人家的法眼鉴定鉴定。”
绿竹翁道:“有琴谱箫谱要我鉴定?嘿嘿,可太瞧得起老篾匠啦。”
林平之朗声说道:“后学晚辈,华山林平之和令狐冲拜访,有乐谱得之而不知其妙,贸然打扰,还请不吝赐教。”
只听绿竹翁道:“好,你拿进来吧!”乐师依言把乐谱送了进去。
过了片刻,只听得琴声响起,幽雅动听。
令狐冲听了片刻,记得这正是当日刘正风所奏的曲子,人亡曲在,不禁凄然。
弹不多久,突然间琴音高了上去,越响越高,声音尖锐之极,铮的一声响,断了一根琴弦,再高了几个音,铮的一声,琴弦又断了一根。绿竹翁“咦”的一声,道:“这琴谱好生古怪,令人难以明白。”
只听绿竹翁道:“我试试这箫谱。”跟着箫声便从绿竹丛中传了出来,初时悠扬动听,情致缠绵,但后来箫声愈转愈低,几不可闻,再吹得几个音,箫声便即哑了,波波波的十分难听。
绿竹翁叹了口气,说道:“这琴谱、箫谱未必是假,但撰曲之人却在故弄玄虚,跟人开玩笑。你且回去,让我仔细推敲推敲。”
林平之看了令狐冲一眼,意思是询问他是否放心把乐谱留下。令狐冲面露踌躇不决。
此时,忽听得绿竹翁叫道:“姑姑,怎么你出来了?”
林平之低声问道:“绿竹翁多大年纪?”乐师道:“七十几岁,快八十了罢!”众人心想:“一个八十老翁居然还有姑姑,这位老婆婆怕没一百多岁?”。
只听得一个女子低低应了一声。绿竹翁道:“姑姑请看,这部琴谱可有些古怪。”
那女子又嗯了一声,琴音响起,调了调弦,停了一会,似是在将断了的琴弦换去,又调了调弦,便奏了起来。初时所奏和绿竹翁相同,到后来越转越高,那琴韵竟然履险如夷,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便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