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红鸟的尾灯消失在夜幕尽头,郑南方还是没能搞明白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他倒没有很担心胡逼,从洪香菜的言行举止来看,显然跟胡逼是老相识,不管是恩是怨,既然没有在这里杀掉他,那就说明胡逼一时半刻应该是安全的。再者,郑南方和胡逼到现在认识不过两三个钟头,敌友莫辨,情淡如水,还没到风里雨里我去救你的那个地步。
郑南方将锋钢锯刃插回武装带,扫视眼前的一片狼藉,不由有些头疼。
洪香菜只带走了胡逼一人,而随她前来的三个女人还在地上躺着呢。
郑南方无意与她们为难,但这仨妞儿显然不是什么善类,若是放着不管,郑南方还有点担心她们给自己背后使绊子。
“喂。”郑南方碰了碰刚才那个人质女枪手,道:“你们能找到回去的路吧?”
女枪手理了理头发,眼神古怪,道:“什么意思?”
郑南方撇撇嘴,弯腰将三把冲锋枪都捡了起来,面不红心不跳塞进了自己的背囊,道:“我赶时间,就不送你们回去了,你们自己走吧。”
说罢径自爬上重型皮卡,将车座上的碎玻璃扫了下去,试着发动了一下,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凑合还能开。
其他两个女枪手也幽幽转醒,似乎也被眼前的情况搞得有些迷糊,懵懵懂懂站在路边,眼巴巴看着郑南方收拾车舱狼藉,时而面面相觑。
“哦…差点忘了…”郑南方忽然一拍脑门儿,急忙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朝路基那边跑了过去:“喂,沙曼,你还活着吗?”
荒野寂寂无声,只有冷风过境。
郑南方喊了几声,见没有回应,只好折返回车边,问三个茫然不知所措的女枪手:“你们谁对生肉镇比较熟悉啊?”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齐举了举手。
“这……”郑南方换了个措辞,又问道:“那你们谁愿意陪我去趟生肉镇。”
三女对视一眼,颇有默契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起坐进皮卡,六双水汪汪的眸子直勾勾地盯住郑南方,一言不发。
郑南方吞了吞口水,不动声色地将塞着枪支的背囊往自己脚边拉了拉,见三人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驾驶着千疮百孔的破车再次启程。
……
重型皮卡离开后不久,荒野草地里爬起个娇小身影。
沙曼双手叉着腰,深深吐了口浊气,嘴唇被胡逼咬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但这都不算什么,能留着一条小命摆脱那两尊瘟神,就已经谢天谢地。
路面方才的枪火味道依稀还在,沙曼暗暗盘算着:生肉镇不能回去,郑南方目标明确,回去那里就是自投罗网;至于胡逼,看样子是被带回深蓝病院了,相隔百十公里,应该不会再有碰面的机会。下城区和荒原这么大,只要自己避开敏感区域,那就万事大吉。
沙曼越盘算越开心,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眼妆晕花的脸上绽开一朵狡黠的诡笑,手指探进背心领口,夹出一张黑色卡片。
作为下城区老油条,沙曼深知这“末路狂欢邀请函”的价值,她这种弱鸡得来没什么用,但下城区最不缺的就是兽性血性泯灭人性的狂热份子。
以物易物成风的下城区,这张卡片完全可以让沙曼过上衣食无忧的潇洒日子了。
“任你们两个精似鬼,还不是照喝老娘洗脚水!”
……
历经几场风波之后,郑南方终于安然抵达此行目的地——生肉镇。
重型皮卡苟延残喘,机盖黑烟滚滚,几乎是蠕动着爬进生肉镇地界,沿路吸引了众多目光与嘲笑。
郑南方谨记胡逼的忠告,对沿路那些奇装异服的怪人挑衅视若无睹,专心驾驶着行将就木的大皮卡,颤颤巍巍开到了一个由汽车残骸堆积而成的修理厂。
沙暴季昼短夜长,此时约莫午夜时分,正是下城区热闹的时候,修理厂大院中央竖立着三个硕大的机油桶,桶里火势正旺。
篝火机油桶四周围坐着一群人,形形色色,怪模怪样,男女都有,就是都看不出正常人的痕迹。
郑南方这种打扮一看就是荒原流浪客,以低调的角度来看,这种土包子造型其实挺好,起码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但他身后亦步亦趋的三个身材火辣的护士装妹妹就显得有些扎眼了。
“你们跟着我干嘛?”郑南方已经看到周围有不少人蠢蠢欲动,他是来修车的,并不想发生什么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