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之中弥漫着浓得散不开的火药味道,和血肉腥臭味道交织在一起,再被烈日骄阳蒸腾,那气味简直难以言喻。
几乎填满峡谷的尸体堆上,浑身浴血的莱丽坐在顶端,打空子弹的冲锋枪早已丢掉,脚边丢着两把被黏稠鲜血糊满的长刀。
莱丽那充满异域风情的娇颜被血污遮掩,低胸背心也被血浆浸透,湿答答地垂着,露出一抹惊心动魄的沟壑。
手在颤抖,打火机砂轮搓了几次都没成功点燃。
莱丽丢掉火机,咬着那根无法点燃的香烟,目光扫过脚底堆积成山的尸体,哼了一声,浑身紧绷的弦似乎骤然崩断,整个人软绵绵地瘫软下去,枕在尸体上,就这么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弦月已经挂在半空,夜幕清澈深邃,漫天繁星闪耀,峡谷风声如泣如诉。
莱丽是被冷醒的。
下城区白昼温度令人窒息,而到夜晚,最低气温甚至能够凝水成冰。
莱丽一身清凉穿着,根本无法抵御越来越低的气温,队伍里倒是带着保暖用的睡袋,可现在队员消散无踪,又去哪里找寻睡袋。
哆嗦着从尸体堆上爬了起来,抓起一把长刀傍身,跌跌撞撞从尸体堆上下去,借着幽冷月光的指引,莱丽再次回到起点——索桥前。
说不上来是欣喜还是惊疑,总之,那团笼罩着索桥的黑雾,又出现了,就好像从没消失过,不曾偏差一分一毫。
进还是不进?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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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月落星沉。
圆顶渔场之外,又恢复一片沉寂。
尽管郑南方尽了最大的努力去解释这件事,但绝大部分人还是无法理解其中的弯弯绕。
唐蒜和胡逼算是唯一能够理解郑南方的人,就连舒洋葱和沙曼,也仍陷在昨天与今天的循环之中,始终不得要领。
有些事,讲不通就是讲不通,况且郑南方也是根据一连串事件推测的,仅仅是最能够解释一切的推测。
非要刨根问底找个合理解释,郑南方也无能为力。
所以,当郑南方提出要独自尾随洪香菜时,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无奈之下,大部队只好又集体出发。
为了防止再度折返时物资消失,一帮人光是收拾装备就又耽误了不少功夫,等到一行人穿过一线天再次返回索桥前方的时候,洪香菜已经站在了黑雾跟前,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舒洋葱差点出声制止,还好唐蒜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尽管担忧洪香菜的安危,但唐蒜也深知,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昨日重现,此时贸然打断进程,未必是明智之举。
“就眼睁睁看她进去吗?”胡逼喘息有些急促,他很想跳出去把洪香菜拉回来,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郑南方皱眉不语,咬着手指,脸色古怪。
“老板?”唐蒜低低唤了一声。
郑南方摇摇头,轻声道:“咱们跟洪香菜抵达渔场的时间相错不过两个钟头,咱们进入这里的时候,没有看到停在渔场外面的红鸟,也没有碰倒另一批‘咱们’,所以我并不好奇洪香菜如何抉择,我是在想,如果洪香菜进去了,咱们这些人会做什么。”
胡逼和唐蒜听得一愣一愣,仔细想想,却也是个道理。
假如这一切是时间的循环往复,那总该有个合理进程。
没等几人讨论出个眉目,黑雾前边的洪香菜突然动了,没有丝毫犹豫,整个人突然之间就没入了黑雾之中。
郑南方一众人面面相觑,肚子里的话都堵在了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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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还是不进去?这是个问题。
莱丽手握长刀,双手抱着身体,冷得瑟瑟发抖。
黑雾本身没有任何凶险,但穿过黑雾之后才是挑战。
莱丽倒是不怕行尸,真正让她寒冷到骨子里的,其实还是黑雾之后的不确定性。
如果,穿过黑雾之后,没能回到郑南方他们驻扎的索桥前,那自己岂不是第二次迷失?
但若眼睁睁看着黑雾再次消失,且不说太阳升起之后可能还会出现的行尸,光是这夜晚气温,莱丽就难以扛过去。
进去非生即死,不进去死的概率更大。
“死就死吧。”
莱丽血液里的凶悍被绝境逼了出来,咬了咬牙,闭着眼迈进了黑雾。
与此同时,黑雾之中泛起潮涌,另一只脚堪堪冒了出来,与闭眼踏入的莱丽不偏不倚撞在一起。
黑雾内外同时传来一声惊呼,外边的人本能后撤,里边的人急于脱出,结果莱丽站立不稳,被黑雾之中冲出的人撞了个趔趄,慌乱之下各自探抓,反倒抓住了彼此,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后,双双摔倒在冰凉的索桥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