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藩王的田产实际上税收仍旧是地方官员说了算。
那么有门路的士绅就可以通过关系,把田产挂在他的封地上了。
因为藩王税收是一个笼统的固定数字,所以他们的田产究竟有多少除非故意去详查,根本也就是个可以随便往里装的锅。
不过这不是隐田,而是诡寄。
整个大明士绅可以说各展所长,不遗余力地偷税漏税,逐渐蛀空这个帝国。
这种事情也很少会有人真正敢查,就算查也只是捡几个软柿子捏,获取一些政绩便于升官,这样的情况倒是经常有,哪怕张居正的清丈其实也一样是捡些软柿子捏。张居正清丈还是得靠文官,话说隐田最严重的其实是楚党,湖广这个问题是最严重的,想想就知道他派出清丈的会怎么做,无非就是挑几个人脉少的士绅拍拍苍蝇。
反正只要清丈出点就行。
但真正那些有势力的大地主没人会去动。
像海刚峰一样直接对着徐家下手,一下子整出几十万亩的可以说绝无仅有。
而现在海刚峰终于有后继者了,而且还是一个手段更加凶残狠辣的继承者……
“提督老爷,又出事了!”
黄三又跑来说道。
杨信给一个佃户处理完登记,并且派了两个士兵跟去丈量,然后这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杨信就是用士兵清丈。
后者也不用尺子,大致上去走一下就行,只要和佃户报的差距不大就行,也不需要识字或者会算数,而且这些人和本地连语言都不通。
“之前有个叫王义的佃户您记得吗?”
黄三说道。
“记得,他不是说租了叶家三十亩地吗?怎么,那地有问题?”
杨信说道。
“咱们去丈量的兄弟回报有人阻拦,小的就赶去看了,是城里华家的人,华家的人说那地是他们家的,而且拿出了王义每年向他们交租的账簿,小的估计他们说的是真的,是王义谎报的。他们那一片十户一共两百五十亩都是圩田,华家都有他们交租的账簿,那账簿不像是伪造的,估计就是他们十户趁着这个机会谎报成叶家的。”
黄三说道。
“华家有地契吗?”
杨信说道。
“没有,小的也问过,华家的人只是搪塞,还想给小的银子,这样的圩田大多都是自己圈的,肯定是华家的,但也肯定没有报官。”
黄三说道。
“把华家的找出来!”
杨信朝旁边的小吏说道。
这时候锦衣卫对衙门官吏的审查快要结束,大部分官吏都重新做事,只不过刘知县还在软禁,事实上杨信不离开,他的审查不会结束。
“回杨佥事的话,那块地确实是华家的隐田。”
后者很干脆但回答。
“去找萨拉查,把大炮拉过去,然后跟华家的人说,再继续无理取闹下次我亲自去跟他们说话。顺便再警告一下华家,别忘了华允谊兄弟俩还在大牢里面关着呢,小心他们变成下一个被抄家的。”
杨信说道。
“小的遵命!”
黄三赶紧说道。
那小吏在一旁装纯洁。
话说杨佥事是真狠,这下子那些知道自己耕种的是隐田的佃户,肯定会蜂拥而来用这个借口摆脱原主,反正他们那是隐田,在官府没有记载,那么他们随便说成叶家的就行。杨信之前说隐田不属于地主,这个问题没那么简单,至少他自己是不能做决定的,因为官府对这类田产有处理惯例,就是承认地主所有权但让他们交税,
没有没官的。
而且杨信的职责也不是处理这个问题。
他只是来处理谋反案的,他无权对这些田产做出处置。
但报成叶家的就可以了。
报成叶家的就是逆产,无论是不是隐田都是逆产,都是可以抄没的,原主想反抗就必须拿出地契,拿不出就由佃户自己报,至于什么账簿之类,那个无法代替地契。地主说是他们的,佃户说是叶家的,这种事情只有地契和官府的记录才能算数,什么都没有那就算佃户说的是实话,地主属于无理取闹,敢继续胡搅蛮缠就小心炮打活人……
跟这种奸臣没法讲道理。
总之这一下子不仅仅是叶,顾,高,安四家,整个无锡所有士绅全都得惨遭波及。
真正的飞来横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