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威胁依旧未除,朕决定沈卿还是以兵部侍郎衔,入阁参预机务吧。”
什麽?
听到朱祁钰这个决定,沈忆宸自己都愣住了,这毫无疑问只有绝对的信任,才会如此的放权。
军政一T!
沈忆宸有着上帝视角,知道朱祁钰虽然不能算多麽的雄才大略,但在他继位的短短七年时间里面,始终保持着任人唯贤,把猜疑跟忌惮放在了家国天下後面。
可是沈忆宸万万没有想到,朱祁钰真的会信任自己,没有剥夺军权的前提下,去入阁参预机务。
甚至连当初成敬那样,直白的利益交换都没有。
沈忆宸之前对於景泰帝朱祁钰的拥立跟效忠,纯粹是站在历史的角度上,明白他将成为b朱祁镇更好的皇帝,能挽留大明帝国土木堡之败後的时局。
这一刻,他内心里面是真正有着一些感动,感受到了独属於朱祁钰的人格跟君王的魅力。
对於上位者而言,容人可能b想象中要难上许多!
“臣,谢过陛下信任!”
这一次的感谢,沈忆宸是发自真心的。
“即位以来朕心中有许多话都无从诉说,今日能与沈卿一番交谈,感到颇为畅快。”
“此次辽东驰援沈卿劳古功高,明日朝会朕将联合京师守卫战的功臣,一同论功行赏。今日就早些回府,相信家中父母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退下吧。”
说罢,朱祁钰朝着沈忆宸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就只说这些吗?
听到皇帝让自己回府团聚,沈忆宸脸上神情有些诧异。
他本以为这次入g0ng,朱祁钰想要找自己商议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明天站出来领衔反对勳戚大臣上疏,阻止明英宗朱祁镇的回京。
结果景泰帝却只字未提要自己怎麽做?
“沈卿,你还有事吗?”
望着沈忆宸迟迟没有告退的站在原地,朱祁钰反倒是主动问了一句。
“陛下,你难道不需要臣做点什麽吗?”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先不说朱祁钰提前许诺了以兵部侍郎衔,入阁参预机务这种赏赐。单单论沈忆宸自己,他也不想看到历史改变,明英宗朱祁镇在景泰帝立足未稳之际提前回京,让本就遭受战火重创的大明,再次经历内部皇权纷争。
於公於私,沈忆宸明日朝会,都会站出来反对太上皇朱祁镇回来。
听到沈忆宸的询问,朱祁钰明白对方的意思,他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无奈笑容。
然後把头转向了一边,望着远处的天空说道:“他毕竟是朕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啊……”
没错,景泰帝是找不回登基之前的那份坦然,他也愈发迷醉君王带来唯吾独尊的权势,不愿舍弃这从天而降的皇位。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害自己的皇兄,甚至此刻他都不想朱祁镇在漠北苦寒之地挨冻受饿。
如果皇兄回京真的无法改变,那就顺其自然吧。
听着朱祁钰这声唏嘘话语,沈忆宸沉默了。很多时候人们都期盼一个有着人情味的君王,可当他真的拥有常人的优柔寡断,却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话说回来,谁又想自己效忠的,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政治机器?
“臣明白了,臣告退。”
沈忆宸拱手行礼,然後缓缓退出了殿外,就在他转身准备大步离去的时候,背後却传来了景泰帝朱祁钰的声音。
“沈卿,其实朕还有一个疑问,期望能得到解答。”
“你为何会拥立朕为新君,而不是站在太上皇那边?”
说实话,这个疑问藏在朱祁钰心中很久了。他曾以为沈忆宸拥立自己登基为帝,是属於一个纯粹的政治投机,获得从龙之功来换取荣华富贵。
可是在沈忆宸後来种种举动中,他的坚持跟付出,好像已经超越了政治投机的范畴,让朱祁钰感到愈发的迷茫疑惑。
趁着今日这罕见的交心机会,他问出了这个困惑已久的问题,沈忆宸到底想要什麽?
“不是臣拥立陛下,是国难之际,天下万民选择了陛下。”
“陛下,救时之君,不是每个君王都能当的称职。”
说罢,沈忆宸朝着朱祁钰长鞠一躬,然後转身走出了这巍巍紫禁城。
如果朱祁钰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那麽就自然明白自己为何会“背叛”朱祁镇,选择效忠於他。
奉天门外,除了苍火头等护卫等着沈忆宸出g0ng,还有一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等候着。
毫无疑问,这个级别锦衣卫能等候沈忆宸的,只能是赵鸿杰。
“鸿杰,有要事吗?”
沈忆宸知道赵鸿杰的习惯,如果他仅仅是想要迎接自己或者叙旧的话,是不会这麽急切的等在g0ng门外面,而是会在公府外通传等候。
“嗯,事关重大,我就不与你过多客套了。”
赵鸿杰点了点头,他跟沈忆宸之间不需要那些虚情假意的客套,过命交情铭记心中。
“说吧,有何事。”
“你还记得驰援辽东之前,我跟你说过怀疑二公子朱佶通敌叛国吗?”
“当然记得,你找到证据了?”
沈忆宸神情瞬间严肃起来,要知道此事一旦坐实,将引发轩然大波,成国公乃至於自己,都要被卷入其中。
“没有实证,但这段时日大司马下令,在城中大肆搜捕瓦剌J细,我趁机逮捕了几个隐藏颇深的明国内J。他们证实在京师内部,有着级别很高的蒙古暗桩,甚至早早透露过当初京师卫戍部署。”
“其中有一人还机缘巧合的看到过对方相貌,我立马让锦衣卫的画师临摹出来,你看看他像谁。”
说罢,赵鸿杰就从怀中取出一卷画像,递给了沈忆宸。
接过画像後,沈忆宸缓缓摊开,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可能古代的临摹画像,远远达不到後世照片那种清晰度,但沈忆宸还是从眉眼间,一眼认出来此人是谁。
他正是成国公府二公子——朱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