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模样,不像平时那样沉稳可靠,也不像是睡着时的安静乖巧,反倒是多了点稚气和活力,该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姿态。
褚碎璧爱他冷淡的样子,爱他安静的模样,更怜他偶尔流露出来的符合年龄的孩子气。
高晏难得这么可爱,再加上褚碎璧本来就不是个人,他是个老畜生。
于是这会儿得寸进尺,活像个逮着姑娘的恶霸把高晏堵住:“以前我靠你那么近,你早就警告我滚远点,要不就得刺我一两句。刚才我靠你那么近……两公分的距离,大概得有五六分钟,要不是我提醒,估计把你抱怀里你都没反应。”
高晏抿紧唇,眼里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采。
老畜生见着喜欢,火上浇油、循循善诱:“小朋友,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喜欢我抱你?是不是习惯我抱你了?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就等着我主动?你点个头,我随时都能抱着你,啊?小朋友,点个头好不好?”
高晏捏紧了拳头,然后松开,长长地舒出口气,冲着褚碎璧笑了笑:“没的事儿,您别多想。”
旋即,他推开挡在跟前的褚碎璧,若无其事地对正在铺床的宿江说道:“只有两张床是吧?老宿,我跟你睡一张,另一张就让给褚先生单独睡。”
褚碎璧:“……”
宿江:“???”他迟疑了一会儿,疑惑地说道:“可是晏哥你不是不喜欢跟我一起睡的吗?”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睡姿差得高晏数次拒绝跟他彻夜长谈。
褚碎璧:“!!!”
老畜生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事儿要传出去估计得写成一万字声情并茂的再当成新闻联播稿放网上,分分钟转发过万。
高晏轻声:“凡事都有第一次。”
而他跟褚碎璧的第一次同床共枕,就被褚碎璧给骚没了。
老畜生悔恨,老畜生面壁思过,老畜生决定每日三省吾身,争取做到口头上骚、行动上浪,感情还能乘风破浪。
晚餐时候,十三名玩家准时出现在餐桌上,令人惊讶的是男主人坐在上首。
别墅还有佣人,只在送饭的时候出现那么几秒,走路时悄无声息,全程低着头犹如幽灵,让人见着就觉得不舒服。
这儿整栋别墅,从门口到草坪,从小木屋到别墅里头,从佣人到男主人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那是一种浑身都不自在、不舒服、坐立难安的感觉,跟在别的游戏场感觉到的危险不同,像是待梅雨季节的南方,面对连续下两个月不间断的雨。
玩家开始用餐,高晏注意到每当有玩家吃饭时,碗筷发出声音,主位的男主人表情就变得不悦,充满了忍耐和厌恶。
即使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男主人的反应也会很大。
男主人无法忍受嘈杂噪音。
高晏在心里下了判断。
男主人快速解决晚餐就起身离开,离开前叮嘱玩家:“晚上的时候尽量保持安静,别墅里的东西讨厌噪音。他们听到声音就会找你们,所以不想被打扰到睡眠的话,请保持安静。”
玩家们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心里如何波澜起伏,面上都统一没有太大反应。
沉默地用完早餐,玩家们各自离席回房。
深夜,高晏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旁边是睡姿奇差的宿江。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还是别轻易尝试。
高晏无声地叹口气,起身下床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结果刚想打开廊灯就听到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高晏转身盯着房门,站在原地没有动。
脚步就停在房门口,门外面站着一个人,或许也不是人。门外很安静,对方停下来后没有发出声响。
房门没有猫眼,高晏迟疑几秒,慢慢将耳朵贴在房门听外头的动静,很快听到一段频率匀速的声音。
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高晏集中注意力在这段声音上,不知不觉让自己的呼吸也保持在同样的频率。
直到过于悠长的吸气让高晏憋得心口疼,忍不住快了一步呼出气,打岔声音的频率,令房门外的声音猛地停止。
高晏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房门外的频率声段是什么――
呼吸声!
外头有东西贴着门口偷听?!
高晏的反应很快,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已经迅速躲开,躲开的一瞬间,一把尖锐的刀子就刺破房门捅了进来。
如果慢一秒钟,眼前的刀子恐怕就捅|进高晏的耳朵,穿进他的脑袋里。刀子停顿两秒,还格外歹毒地转了一圈,就这情况,估计脑子都得给绞出来。
门外的东西发现刀子干干净净地,便遗憾地嘟囔一句:“没脑浆啊……”
饶是向来冷静温和的高晏,此时也冷下脸来,很想打开房门把外头那玩意儿的脑袋给拧下来。
但他还是忍了下来,毕竟初来乍到,没弄清楚情况就擅自跟不知道是boss还是普通鬼怪的东西杠上容易出事儿。
高晏深吸几口气,愤怒的情绪让他的脑袋更为冷静,正当他思索应该过后如何报复的时候,褚碎璧从身后走过来。
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倒是把高晏吓了一跳。
褚碎璧瞥了眼高晏:“让人欺负了也不找我?放心,我帮你报仇。”他握住门把,拧开:“我的人就得牢记一件事儿,有仇要当场报,自己报不了就找队友帮忙。因为错过当下,指不定以后再也找不到机会把仇报回来。”
门陡然拧开,门口外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手里握着把尖刀,脸部空白,没有五官。
但高晏就是觉得这垃圾受到惊吓,显然也被不按常理出牌的玩家给整懵了。
褚碎璧大手抓住无脸男的领子,把它拖到门后面的玄关处,在这玩意儿挥刀时直接把手腕打断,跟着向高晏借了杨柳枝将无脸男五花大绑。
“把刀捡起来。”褚碎璧抬起下巴,示意高晏捡刀:“往哪儿戳,你看着办。”
高晏捡起刀,扭头看向无脸男,微微一笑。
无脸男先是一愣,随后疯狂挣扎,跟着还大叫,叫声从腹部传来,掀开他的衣服才发现原来腹部长了张怪异的鱼嘴巴。
“嚯!这什么东西?”
高晏还真有些好奇,身体像人、脸上没有五官,腹部还长了张鱼嘴巴,恶心又猎奇。
“生前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被寻仇杀死扔进河里喂鱼,死后就成了这东西。他脖子两侧还有鳃,要是扔到太阳底下晒两个小时就会脱水死掉。”
高晏点头:“我杀鱼的技巧挺熟练,你看过吗?”
褚碎璧:“倒没有。”
“现在让你看看――首先,拍扁鱼的脑袋。”高晏用最坚硬的肘部狠狠击打无脸男,接着说道:“接下来开膛破肚。”
鉴于房间还要睡觉,开膛破肚容易弄脏地毯,所以高晏把尖刀插|进那张尖叫不休的嘴巴,止住吵嚷声便将其捆进洗手间,打算第二天扔太阳底下晒成鱼干。
刚把无脸男捆进浴室中,宿江就迷迷糊糊打开门,见到里头的场景一个激灵猛地惊醒:“晏哥,你们玩那么大吗?”
高晏:“你迟早有一天让人上门查水表。”
“……”宿江委屈,怎么能说他呢?又不是他玩3什么P,还带捆绑的。“那我能用厕所吗?”
“用吧。”高晏和褚碎璧俩人没动。
宿江害羞:“不太好吧,我还那么小。”
高晏:“……”他回头冲褚碎璧说道:“走吧,先去睡了。”
褚碎璧颔首,跟着他出去。
宿江好奇的走进去:“不还有个人吗?这谁――卧槽!”
乍见无脸男以及他腹部那张插了尖刀的嘴巴,宿江真是恶心得头皮发麻,没忍住就狠狠踹了两脚,想上厕所的感觉是彻底没有了。
赶紧就出来特别哀怨地盯着高晏:“爸爸们,你们深夜搞情趣多少可怜一下我啊。”
他还是个孩子,缘何要面对成年人肮脏的世界?
高晏眯了眯眼,正要说什么忽然想起件事:“你刚才是被吵醒了?”
宿江睡眠质量好得让人嫉妒,头一沾脑袋,眼睛一闭,就是地震也不会醒过来。
这会儿半夜里醒来,倒是令高晏惊讶,照无脸男那短促的尖叫声应该吵不醒宿江才对。
宿江撇撇嘴,颇为烦恼地点头:“就是让吵醒的,从睡觉的时候就总是听到断断续续的啼哭声,又吵又}人,跟一群猫儿大半夜嚎叫似的。”
“啼哭声?”
“婴儿的啼哭声,晏哥,你们没听见吗?”
“没有。”
宿江反应慢半拍,几秒后愣愣说道:“为什么这么对我?”他薅起袖子骂骂咧咧:“凭啥?!凭啥就针对我?”
高晏凉凉说道:“可能是婴灵入梦,咱屋里三个人,正好就瞧中你了。”
“睡眠质量好就是错吗?”宿江从未受过半夜被吵醒的委屈,他开始想念他家里那位温暖的怀抱了。“我想我老公哄我了……”
宿江抽了抽鼻子。
高晏也觉得他可怜,睡到中途,梦里全是}人的啼哭,那些啼哭还可能是整群聚集过来的婴灵,被吵醒就算了,受到的惊吓也不少。
“忍过这几天就好,要不然就白天睡――”高晏想了想,安慰宿江。
但宿江没听到,抽着鼻子又嘟囔了句:“想鸡儿了。”
高晏:“……”
宿江抬头,眼里是因为打哈欠而积累的水,“哥,你刚才说啥呢?”
高晏非常温柔:“宿江,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活活骚死。”
宿江:“???”咋呢?咋回事儿呢?这一天天的,不安慰人就算了还总骂人,过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