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颜刚浑浊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
“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见不到她了。”
“……”
“阎家的人想让你死,没人能保得住,你的目的已经暴露了,她也会跟着一起死,你能够寄托的唯一希望,都在那个人身上。”
“我相信他。”
“相信?这两个字居然会从你口中说出,果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
“你来,干什么?”
“替一个人带一句话而已,如果你想保住她的性命,总要拿点什么东西来换。”
“我能给你什么?我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了。”
“你能给我的东西太多了,但我只要一样。”
“什么?”
“憎恨是一切动力的来源,如果你不这么做,他一定保不住她的性命。”
说完这句话,这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头也没回,径直走出了医护室。
房间里渐渐恢复了寂静,两人谈论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这是与前几次医生来巡查时,同样的时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颜刚轻轻闭上了浑浊的眼眸,什么也没说。
……
……
……
南明镇一共有三个大姓,分别是庞,韦,潭,这三个大姓的祖上,基本上都是最先一批移民过来的人,所以渐渐壮大下去之后,还留在镇子里的三大姓后代,索性就提出了建祠堂的要求。祠堂在过去被称为“家庙”,多是族人祭祖或者先贤的场所,当然,除了用来供奉之外祖先,还具有多种用处。
它也是族长行使族权的地方,凡族人违反族规,则在这里被教育和受到处理,甚至驱逐出宗祠,所以它也算是封建时代的道德法庭。
对于一些越有权势和财势的家族,祠堂往往越讲究气派,高大的厅堂、精致的雕饰、上等的用材,这几乎是光宗耀祖的象征。
祠堂,多数都有堂号。堂号,由族人或外姓书法高手所书,制成金字匾,高挂于正厅;旁边另挂有姓氏渊源、族人荣耀、妇女贞洁等匾额,讲究的还配有联对。
如果是皇帝御封,可制直笃牌匾。祠堂内的匾额之规格和数量,都是族人显耀的资本。有的祠堂,前置有旗杆石,表明族人得过功名。一般来说,祠堂一姓一祠,旧时族规甚严,别说是外姓,就是族内妇女或未成年儿童,平时也不许擅自入内,否则要受重罚。
这些繁琐的规矩,实际上随着老一辈的人逐渐离去,新一辈的80、90后大多都懒得去遵循了。但南明镇的祠堂不同,镇子里本就没有什么富贵人家,就算有,也都早早背井离乡,恐怕连自己祖上的坟埋在哪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索性这三大姓的长辈们一商量,就联合起来,共同出资,修建了唯一一个大祠堂,将三大姓的后代全部囊括到了一起。
这算是无奈之举,南明镇在未被正府建设前,本就过着食不饱穿不暖的穷苦日子,如果不是扶贫办找到这块地方,否则他们还真的算是青榆市里为数不多的重点贫困区域了。
“三家用一个大祠堂,虽说从伦理上说不过去,但是这好歹也让镇子里的老人们觉得有了面子,面子是每个年龄段都逃不过的工程。”马厉勤带着几人从那看起来比绝大多数建筑都要恢弘的祠堂走过,兴许是话匣子打开了,便多扯了几句,“但是我估计再过个七八年,这个祠堂就存不了了。”
“为什么?”
叶一诺好奇回了一句,算作礼貌。
“南明镇经济不景气,一个明显的行政划分都没有完善,青榆市这几年的发展有多么迅速,你们这些住在市里的人肯定比我清楚。”马厉勤眯了眯眼,用一种老干部特有的眼神道,“到时候啊,上头说要把这个地方拆了,那就得拆了,老这么留着也不是个办法。”
“这不是好事?马村长怎么一副愁容?”叶一诺道。
“咱们镇子里一共有68家贫困户,他们要么没人赡养,要么就是缺手缺脚,要么就是文盲,这些人的生活水平能叫好?不能一直这么下去的。”马厉勤叹了口气,说道,“老一辈的人在意的无非就是个吃饱穿暖,但是这种把穷当做理所当然刻在骨子里的想法,没有存在的必要,他们不愿意改正,正府就来帮他们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