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尖省长先是面无表情盯着猴子看了许久,眸光中多了明显的波动后,便对着门外的军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将瓦泼的尸体拖出去,并且清理干净了地上的血渍。
随后,他对着一旁捂着自己断指直愣愣站在原地的华趴谩骂了一句,猴子翻译说是“都他妈怪你,把我-干净的家弄得一塌糊涂”,华趴听了后不但没有半点脾气,反而拿着一根手指跪下来给坎尖磕了好几个头,才踉踉跄跄闷声跑出了院子。
书房的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坎尖省长拿出手帕擦掉飙到脸上的一滴血液,神色宁静平和,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重新坐下,与叶一诺等人一同待几个军人将水泥地板擦的干干净净,便挥手将他们赶了出去,又伸手,当着二人的面,从自己柜子里拿出了十叠瓦泼行李箱弄出来的钞票,摆正之后,他似乎又觉得不太够,额外再放了两叠,望向猴子,沉声道:“本来,这二十万都该给你,但我这个人,向来喜欢把账算得明明白白,那八万,就当你们给的封口费了,河里捞出来的两具尸体,我找人埋了。”
猴子明显顿了一下,刚想够了,身旁的叶一诺便站起身子,走到办公桌面前,将这数叠钞票都推回了坎尖面前。
他轻声说:“这十二万,够不够换坎尖省长一个人情?”
半晌的沉默。
直到猴子被坎尖省长的那道眼神看的有些发毛时,后者才仰着头大笑了几声,对叶一诺道:“刚才给他出主意的人,是你吧?我的余光,看到你跟他说话了。”
“是我。”叶一诺点点头,既然被看出来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索性轻声道:“坎尖省长真是有个好脑子,连杨慎的《韬晦术》都敢摆在书架上,这个名著可是花了我两年半的时间才完全看透啊。”
“你果然是中国人。”坎尖确定心中所想,眯着眼扫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说道,“五年前,我带着老婆孩子去中国旅过游,我这人信佛,却在一些地方见了所谓的道观后,偏偏改信道了。”
“佛本是道,道也无外乎佛。”叶一诺反笑道,“都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喜欢滥杀无辜。在丰沙里这种地方,您就是土皇帝,我们也就是一群偷渡过来的黄鼠狼而已,夹着尾巴做人,是活下去的唯一准则。”
坎尖皮笑肉不笑地将钞票重新搂入抽屉里,说道:“十二万买一个人情,够了,今天你们从这里走出去之后,就尽快离开丰沙里,我不希望自己的地盘上多了一些无法控制的东西。”
“我要去金三角,找一个人。”叶一诺当着猴子的面,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我要一条绝对安全的渠道,至少能保证我在最短的时间里进入金三角的外围。”
“找人?去金三角找人?”坎尖到底还是老挝正-府的一名省长,对这个地方忌讳的很,听到叶一诺这么说,眸子里多了一些疑虑,但很快压了下去,问道,“你是来运货的吧?”
“我如果是运货的,就不会傻到暴露自己身份了。”叶一诺并没有因为他的质疑而感到恼怒,平静道,“坎尖省长,明人就不说暗话了,老挝正-府在金三角的管制区域不会没有人脉,你既然是从万象调过来的,一定有这方面的路子,我是个懂规矩的人,你告诉我,然后我走出这个门,我们就当从来没见过。”
“最近金三角很不太平。”坎尖迟疑了几秒,一边掏出纸笔,一边道,“那里头有好几股势力都爆发了冲突,除了老挝,其他两个国家都会派遣军力调节秩序,你一个偷渡客,在这个关节眼上跑进去,不是什么好事。我给你写的这个路子最多只能保证给你开个进金三角的渠道,是生是死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说完,他迅速在纸上划写了好几笔,才递给了叶一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