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诺轻轻点头。
拔冲僧人脸上为数不多的血色便如潮水般褪去,刺骨寒冷如尖锐的针,不断透过伤口钻进了他的肺部,他睁着逐渐放大的瞳孔,无数的悔恨和自责化为黑色的光芒,不停闪烁着……唯独不见解脱。
叶一诺伸出手,想帮他闭上眼,让他瞑目,却又缩了回来。
他拿起手上那张染了血的照片,对着那张被阴霾所遍布的脸庞,叹了口气。
从见到这张照片的一瞬间,他的心里就出现了“被性侵”的猜测。因为他曾浏览过无数“性侵案”的卷宗,那种对生活乃至整个人生都绝望到了极点的眼神,是他这辈子都无法用文字所描述出来的痛苦,让他印象深刻。
而这个曾在金三角当了将近十年的卧底,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仍然没有从悔恨中解脱。
就如他自己所说,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犯下的罪恶找一个开脱的理由,但归根结底,能自我安慰的都是厚颜无耻的内心,穿上袈裟,日日念佛经,又有什么用?
叶一诺并没有因为自己看到一张照片就猜到了一个人内心的秘密而感到庆幸,他只是觉得很不好受,无论是照片上的女孩,还是因为自己要来金三角而害死的拔冲僧人,都让他很不好受。
尽管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但一想到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的内心就不断涌出恐惧感。
没有人喜欢死亡。
叶一诺撑起身子,把装着摇-头-丸盒子里的木屑用车上的点烟器点燃,然后走下了主驾驶,直到看着这辆车彻底化为一片火海之后,他找了一些沙子,把手上的血洗了个干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此时,距离晚上六点还剩三个小时。
叶一诺又走了将近十里路,才回到了芒新市的主街道上。
这里居住的本地人仍然是那副混吃等死的模样,丝毫不知道位于南边的尕将发生了什么,但想必他们也不会太过在意,只要不是那种占山为王,甚至还有私人持枪的毒枭,那些军警怎么都不会抓到他们头上来。
金三角虽然是著名的毒-品出口地区,但并不代表这地方就是一个无人问津的荒野田地,恰恰相反,有很多可能在社会上活的不自在的人会跑来这个地方定居,也许他们觉得看着漫山遍野的罂粟花,然后端个椅子坐在马路边给毒-贩们火拼捧场,是一件比被老板骂更幸福的事。
叶一诺又回到了之前去过的电话亭,打通了柏头给他的私人电话。
“拔冲僧人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什么?”
“缅甸的军警来芒新市缉毒,我们被当成毒贩,他中弹死了。”
电话那头仍然沉默了两秒才回道:“像这种行动,每个月都会发生好几次,这是缅甸的特色,只要那边的警察没事干了,就会跑到金三角逛一逛,然后打死几个看不顺眼的毒-贩,他们恨极了毒品。”
“你那边进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