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他爸正坐在阳台边的小桌子上摆棋盘,他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播台。没有一个人想要打理他的样子。
宁厮远甩了甩手上的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尴尬。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受欢迎。
“妈。”宁厮远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走到沙发边,试探性地叫了宁母一声。
宁母抬头看了他一眼,冲着阳台努了努嘴:“你爸等你呢。”
宁厮远点点头,朝阳台外走去。
“”
宁父已经将棋盘上的棋子摆放好,宁厮远看了一眼,好像是上回他们两个没下完的那一盘。
宁父抬眼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对面的位置:“坐,陪我下完这盘棋。上次没来得及下完,这次必须决出个胜负。”
宁厮远挑了挑眉,顺势坐下。
上回刚好到了宁厮远落子,宁厮远拿起自己的白子在棋盘上看了一圈,思索了片刻落下白子。
父子两在这个周六的早晨,坐在阳台沐浴着晨光,将上回没来得及下完的棋局继续了下去。父子两如出一辙严肃认真的表情,不论谁来看都不会错认两人之间的关系。
宁母等了半天也不见阳台传来谈话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对着棋盘陷入厮杀的父子两,无语地摇摇头。关上电视起身进了厨房,去看看宁厮远到底有没有把厨房收拾干净。到底还是不放心儿子的手脚,觉得儿子一个大老粗肯定没那么细心。
结果进了厨房惊讶地发现,厨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灶台都擦得一尘不染。锅碗瓢盆什么的也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虽然不敢只想,但宁母也不得不承认,这收拾的比她平时收拾的还要干净。
不知道为什么,宁母心中感觉有些欣慰,同时又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是真的没有在这个儿子的身上体会到太多做母亲的成就感,除了小时候还对一切都懵懂的时候。那时候宁厮远小小的一个肉团子,老喜欢跟在她身后喊“妈妈”,还喜欢跑到爸爸面前提各种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每天都是“爸爸,为什么……”这样的交流句式。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胖乎乎的小团子渐渐长大了,肉团子变成了一个严肃的小少年,也不喜欢找爸爸问为什么了,更不会有事没事就找妈妈。
好像是从进了学校开始,宁厮远就学会了自己思考问题,自己解决问题,几乎不用他们做父母的操心什么。
别人家父母都羡慕他们家孩子省心,那时候他们也觉得儿子省心很好。
等他们年纪慢慢大了,就发觉孩子太省心了也不好,有时候都觉得就跟没生过这个儿子一样。想操心的时候发现没有事什么需要他们来操心的。
到了该结婚生子的年纪,可算是有了可以操心的事情,结果这儿子油盐不进,介绍的相亲对象一个都不感兴趣。让他自己找他自己又不上心。
二老这可才算有了操心孩子的感受。
结果没想到自家儿子还是那个不走寻常路的,连给他们操心的方向都跟别人家的不一样。别人家操心的是还不找对象不结婚。他们家操心的变成了,儿子找的对象性别跟人家的不一样。
宁母长叹一声,其实宁厮远回来说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她震惊归震惊,但震惊之后却又有一种诡异的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这些年宁厮远从来也没有表现出对谁有兴趣的样子,就好像对人类的感情不感兴趣一样,宁母心里隐约有一种感觉,她儿子将来估计还得给他们扔个深水炸弹。
结果还真让她猜对了。
阳台上,父子两的厮杀进入尾声,白子几乎是碾压的趋势包围了黑子。宁父皱眉盯着棋盘半晌,最后将手中的黑子扔回棋盒内,叹息道:“我输了。”
说完又仿佛松了一口气般,脸上一抹释然。
宁厮远笑着收拾棋子:“爸还是宝刀未老啊,我好几次差点儿就翻车了。”
宁父大笑了几声,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
看着宁厮远收拾好棋子,宁父这才收起脸上的笑,问道:“那孩子叫什么?多大了?人怎么样?你们的事情他家里人知道吗?”
宁厮远收拾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爸,有些惊喜。他爸这个态度看上去是已经接受了他喜欢男人这件事。
“叫童遇,是个很乖的孩子。今年十九,他哥哥知道我们的事情,我准备先在你们这通好气再去他爸妈那边坦白。”
“十九?”童父一听说童遇才十九岁,眉头顿时紧皱起来,抓起手边一颗棋子就朝儿子头上砸去。
“我这些年是白教育你了是不是?十九岁?你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你……我当你喜欢的好歹也是年纪差不多的,你这个禽兽!”
“不是,爸!您先被激动,听我解释啊!”
“你解释!我看你怎么解释?十九岁?你怎么不找个九岁呢?我也好直接报警绐你抓进去好好教教怎么做人!”
宁厮远:“……”可真是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