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父自诩出身书香世家,嫌弃李氏出身商户,浑身有铜臭味,清高的平日里仰承鼻息的对李氏。
想到前世在抄家路上,母亲突然泼辣起来,往日里对母亲不耐又嫌弃的父亲,反而老实了。
前院,孔恽疾走进书房。
“祖父,出事了。”
孔老太爷站在窗前背身而立,“可从儒学接回你两个妹妹?”
孔恽呆滞了一下,才恭敬回道,“下晌在街上遇到父亲,父亲说他去儒学接人,孙儿便没有去。”
“祖父,孙儿回府的路上,见御林军一队往武伯侯府去,一队往墨府去,是圣人下旨抄家。”
武伯侯府、墨府与孔府都是太子一派,如今两府出事,那么他们孔府
孔老太爷不痴不徐的往外走,头也不回道,“你随我来。”
孔恽不知祖父是何意,恭敬的跟在身后。
祖孙二人走进后院进了最北角的祠堂,只见两家丁守在外面。
孔老太爷颔首,家丁转身走进祠堂,架着一青袍男子出来,可不正是前一刻孔恽口中的‘父亲’!!
同时有小厮拿了长凳过来,且还是两个。
孔恽恭敬的站在祖父身后,瞟了眼两条长凳,又垂下眼帘。
孔父被人架着,意识涣散,浑身散着酒气,眼神迷离,口齿不清的还嚷嚷着,“父亲,儿子自知不该送琬姐去做妾,可孔府出事,如今能保下一个是一个,儿子也是为了孔府好啊嗝儿子自知对不起孔家列祖列宗嗝”
不待说完,又嚎啕大哭起来,哭天喊地,声音凄惨。
孔恽做为儿子,头低的不能再低,要说孔府最廉价的是什么?怕就是父亲和姑姑的眼泪。
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遇事哭,不遇事也哭,孔府上上下下早就听的麻木。
孔老太爷两耳嗡嗡作响,双手背在深后,深吸气再深吸气,想他孔家为大儒世家,三代掌管国子监,他更曾为帝师。
可恨他饱腹经纶又有何用,子孙后代不争气,竟不知是他造了什么孽,孔家要败落在他这一辈上。
儿子嗜酒如命,如今连春闱都因嗜酒耽误,孔老太爷深知错过了便是再罚也无用,哪知让他去接孙女们下学,人是接回来了,只是喝醉去接人,连女儿都分不清,接了一个寡妇回来,如今还在正房院子里闹着不肯离开,一个更是送人做了妾。
儿子不争气,想他活着时将孙子培养出来,可孙子整日游手好闲,心思根本不往学业上悟。
抄家又如何?有这样的子孙,孔府不抄家,也会败落下去。
一阵风吹过,孔老太爷呼出心底的郁气,才又开口,“我自认温习文字,清心洁行,以自树立平生之称,却忘记不能教子齐家,何以服人事?”
感叹罢,孔老太爷神色凄然,“蝎虫不是钻木头的钻子,便是它们能凭借微小脆弱的形体,亦能征服坚硬的东西,无非是告诉世人逐渐积累成就未来。你们父子今日这般,也总归是我管教不严。”
话未说完,孔父嚷嚷着态度虔诚的认错,“呜父亲,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儿子让您劳心了,你打死儿子吧,打死儿子吧嗝”
孔老太爷:已为人父,不能为子孙竖榜样,有辱门风,是他教子无方啊。
胸口的怒气一瞬间被点燃,蹭蹭的往上顶,孔老太爷气喘吁吁的骂道,“不孝子,不孝子孙。”
下一刻,院子里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父子同时被执家法,孔府的下人早就习以为常,对于大老爷的惨叫声更是见怪不怪,反而是大少爷每次都能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