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夫人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羡慕,“还是有女儿好。”
李氏人笑了,“儿女都是讨债的,一样。”
“可儿子没有女儿贴心啊。”墨夫人是极喜欢孔嫄的,怎么看怎么喜欢,又忍不住一边往儿子那边看。
李氏看到这一幕,笑笑什么也没有说。
有些事情不用说的太清楚,两家一路流放到这里,还不知道未来什么样,孩子们都大了,也到了说婚事的时候。
只是一想到小女儿与墨家的儿定过亲,李氏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觉得这样委屈了嫄姐,似嫄姐捡的是小女儿不要的。
所以一路上墨夫人暗示过几次,她都没有接茬。
这一晚孔嫄睡的很踏实,终于回到了家人的身边,临睡前也在想陆廉醒了没有,在那些人的照顾下,应该会更好吧。
次日,天不亮孔嫄就被推醒了,路在荒草甸很冷,好在他们有早就准备的羊皮,大家又凑在一起,也不会太冷。
孔嫄抹满药泥的脚也好了,穿上鞋走路察觉不到疼,孔恽开始还不信,待发现一直干活到中午,妹妹也没有喊过脚疼,这时对药婆婆到是有了几分信服。
打饭时,孔嫄看到药婆婆被排斥到最后,便多打了一份,端过去给药婆婆,药婆婆看是孔嫄,也没拒绝,接过转身便走,更没有道谢。
一连半个月,孔嫄都是如此,主动帮药婆婆打饭,哪怕药婆婆心安理德的受着,却没有一句道谢。
孔恽看了不满,“妹妹何必自讨没趣。”
墨敏中也坐在一旁,没有做评价,到是很奇怪孔嫄为何如此,他知道她不是个盲目对人好的人,想来是有原因。
孔嫄笑了笑,“婆婆挺好的。”
孔光祖叹气,“恽哥,她也不算外人。”
语罢,幽幽长长叹口气出来,扭身看向孔老太爷,从坐着变成了跪着,“父亲,儿子有错。”
这一举动,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孔嫄猜到二叔要说什么了,那天知道孙娘子有身孕之后,二叔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这半个月来一直神不守舍的。
孔老太爷看着儿子不语。
孔光祖垂着头,“父亲,您又要当祖父了。”
刘家父子张大了嘴。
孔和仁跳了起来,“老二,你什么时候有女人了?不会就那几个,你怎么下得去嘴?”
众人:
半刻钟后,孔和仁受了棒子,挨着孔光祖跪在地上,暗暗的抹着泪,再也不敢乱说了。
“父亲,我也是被强迫的,我是半个月前才知道她有了身孕。”孔光祖头磕到地上,“儿子决定要逃,然后去找她,孔家的骨血不能流落在外。”
孔老太爷额角的青筋直跳,“恽哥,你二叔这些日子有没有乱补?”
孔恽疑惑的看了祖父一眼,立马就明白祖父何意,恭敬的回道,“祖父,二叔脑子没问题,该不是吃坏了。到是他有骨血流在外面,这事我也知道。“
然后就把那晚在河边的事说了,众人这才明白。
孔和仁忘记了疼,揶揄了孔光祖一句,“原来你还是解药啊。”
孔光祖绷着脸不接话。
孔和仁贱贱道,“还是给春花解毒。”
一句春花,终于让孔光祖崩酷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不远处休息的犯人都吓了一跳,便是差役也往这边看了一眼,不过看到是孔家人之后,便移开了头。
孔家人哪有一天没有人哭的,不哭才奇怪呢。
这边,众人看着孔和仁,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直到孔老太爷又一棒子打过去,孔和仁老实了。
孔老太爷被闹的头生疼,“我看那孩子在药王谷很好,总比跟着你在这边流放好。”
一句话就是否决了儿子的决定。
孔光祖又嘤嘤的哭了一阵子,还是孔嫄过去哄他,说就是逃了也找不到药王谷,与其这般,还不如从药婆婆那里下手,只要哄了药婆婆高兴,到时由药婆婆带着去药王谷自然能见到孩子。
孔光祖似被点醒了,从这天起就总在药婆婆身边打转,不是抢着干活,就是打饭送水,便是对他老子也没有这般近心过。
孔和仁观察了半个月,摇头叹息,“儿大不由娘啊,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孔恽在一旁挥了挥手里的树枝,却问刘宏,“宏哥,你看这树枝像不像棒子。”
刘宏看了看怒视的孔老爷,又看看了一脸挑衅的孔恽,知趣的扭开头。
孔和仁原地跳脚,“不孝子。”
孔恽人虚心低头认错,“父亲骂的是。”
孔和仁疑惑,突然后背一凉,回头看到父亲正冷冷的看着自己,嘴一撇,“是他先欺负我的。”
原本还不生气的孔老太爷脸一瞬间就黑了:当爹的不为儿女做榜样,还做孩童举动告状,果真是欠打。
孔和仁两腿一软,跪到地上,“父亲,儿子错了呜呜呜”
众人见怪不怪,便是差役那边也移开了目光,孔老爷一天不被打两顿都不正常。
孔嫄到塞北的时候已经进了七月,转眼一个月过去,驿道没有修多长,雨季却来了,没有遮挡物,很多人都为此染了风寒,可是修路并不会因此停下来,起不来的人也被鞭子抽了起来。
这是到塞北之后,孔嫄第一次看到如此冷漠的场面,而所有的犯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哪怕有人倒在身边死掉,也没有人会露出同情的神色。
看到这一幕,孔嫄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知道还有一场更大的浩劫在等着,这些麻木掉的犯人,有夜里的某一天会起来杀掉看着他们的所有差役,而引来驻军镇压,死的人血汇合到一起流成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