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情绪鲜少如此激动，路靖尧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走上前一步，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手在发抖。

可能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当女人温热的皮肤贴上他?微凉的手腕时，贺言章很明显地抖了一下?，抗拒地想要把她甩开，可他失败了。

“你说得对，积分分配的规则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只要他?们随意找一个已经出现了减员的其他组员问一下?就能明白这件事。可这不是你试探他们的理由。”

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刚才在-20层，你陷入幻觉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路靖尧突然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唰！”

贺言章猛地抽回了手，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似乎不想再和路靖尧说一个字。

“不说也没关系，我?不想知道你经历过的最可怕的事是什么。”路靖尧继续说道，“我?想说的是，其实在那个时候，我?还有一种最快的办法能让我?完成?任务活下?去。你看，你受了重伤，精神又不正常，我?杀了你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只要你死了，我?回到电梯，任务一样能完成?，而且我?只是正当防卫，我?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对，那时候我?被你杀掉，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贺言章干脆地说，“我?倒是很奇怪，你为什么没有采用这个方法？”

“因为总有比死亡更好的解决办法，更好的办法值得付出一些?不太重要的牺牲。”路靖尧说，“活着的人或许有一百种理由解释自己行为的正当性，然后让自己理直气壮地淡化那些人死亡引发?的愧疚感，可死去的人会永远在意——只有他?自己会在意。

“我?知道他?们也许迟早会对我下?手，可在真正被逼无奈之前，我?不认为自己有淡化他?们死亡的资格。”

更衣室走廊的灯光足够明亮。亮白的光从头顶直射下?来，照得两个人的脸都是一片惨白。

贺言章的嘴唇紧紧抿着，他?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愤怒、不甘、怨恨，也有一闪而过的怅惘。就像是……像是明明做错了事被老师痛骂一顿、在走廊上罚站的时候还在委屈觉得自己没做错的辣鸡小学生。

“如果……”

他?低低地开口，哪怕经过了体质强化，路靖尧也几乎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如果当初，我?遇到的人是……”

这次是真的听不清了。

“你说什么？”路靖尧问。

“没事。”他?冷淡地说，往前跨出了一步，走出了投光灯的范围，“橘猫永不为奴在外面等了很久了，我?们该去寻找支线任务了。”

“哦。”路靖尧从善而流地点了点头，她最后看了一眼地上伊川静的尸体，她脖子上之前的灰色影子已经不见?了，不知是彻底消散，还是重新回到了电梯里。

如果当初在电梯里，所有组员都选择一起去探索-20层，是不是就不会有人丧命？是不是那个副本的正确通关方式，就是“勇敢承担责任”？

可一切都只是“如果”而已了。

她跟上了贺言章的脚步，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地球村的一句俗话？”

“嗯？”

“那句话说的是，‘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男人的脚步猛地顿住，他?回过头来，紧盯着路靖尧。

她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

“不是。”

他?硬邦邦地说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快步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没有因为钓鱼执法和贺狗彻底翻脸是因为，两个队员是可以和其他队成员私聊，得知积分分配规则的，贺狗说不说都一样。

但是女主还是不赞成钓鱼执法的，她和贺狗观念是不太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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