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他在华亭十年,从县丞做到县令,而本地又是这么个情况,身上自然不可能干净。而只要让我于接下来拿捏住把柄,就不愁他不配合,把此地的诸多弊端,还有各方势力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
这才是李凌接下来要走的一步棋,突破口已然认定,就看他能不能尽快从繁杂的县衙文书账册中找出相关漏洞和罪证来了……
……
被李凌一到任就抢去后衙居住权的许恭一家如今正苦逼地住在狭窄简陋的馆驿客房之中,他的小妾正不断抱怨着这里的环境,念得本就心烦的许县令更感烦躁,来回踱了一阵步后,终于按捺不住,呵斥道“住口!你个妇道人家就知道这些小事,再敢啰噪,小心我将你赶出门去!”
这话顿时吓得这个颇有些姿色的女子神色一变,不敢再说话了,一脸委屈地坐在角落,看着实在有些幽怨。就在屋中气氛颇显沉重的当口,门被人敲响,许恭起身开门,就瞧见一个管家打扮的男子正笑吟吟站在门前“县尊大人,我家主人请你过府一叙,不知你可有空的。”
“有的有的。”身为县令的许恭一见这位管家,面上也堆起了笑来,赶紧点头答应,“其实本官前两日就想去贵府上拜望,只是不巧诸事繁忙,今日又……这才耽搁了。”
说完,他一边整理衣冠,一边冲那妾侍吩咐了两句,这才随那管事出门,上了停在馆驿外的车后,便沿着长街往城东方向而去。
无论是马车内的许县令,还是马车外的管事或家仆,他们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背后已多了一双眼睛,一直跟随着他们来到那座悬挂着“徐宅”匾额的大宅前。
这宅子若是放在洛阳等地自然算不得什么,可在这华亭县内,却在周边那些低矮的泥屋草房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气派不凡,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当地有权有势又有钱的人物的宅院了。
许恭熟门熟路地进得大门,沿着有些复杂的花径一路入内,最后在一座全由竹子搭建,外间则有各色花草繁茂生长的花厅前稍稍止步,自有一名青衣奴仆上前见礼,把他往里头引去。显然他来此不是一回两回了。
厅内早有几人围坐一处,看着个白衣老者正慢条斯理地烹煮茶汤,此时壶中茶汤已然沸腾,带得那本来清冽的泉水已成碧绿,浓浓的茶香也迅速弥漫开来。老人一面熟练地把茶水分注到众人面前的小杯中,一面头也不抬道“这次倒是委屈县尊大人了,居然只能与家人住进馆驿之中,这新来的李县令也太不会做人了。”
“徐老言重了,我早在一月之前就不再是本县县令,所以这县衙让与新来的李县令也在情理之中嘛。”许恭笑着上前,和其他几人一一见礼,这其中有三人正是早前县衙里的三名典吏,他们都姓徐。
徐老也笑了下“还是县尊大人心胸足够宽广啊,若是换了我这几个不成器的晚辈,只怕此时都要发作,找那李县令的麻烦了。哎,真是可惜啊,本来老夫都还想继续在大人治下做个悠游林下的富家翁呢。”
对于此话,许恭只能回以微笑,却不好接了。半晌后,才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四周“咦,今日怎不见方老啊?”
“方重山在十天前就受人之邀外出游金陵的栖霞山去了,得过两日才能回来吧。所以老夫才没有急着为县尊大人饯行嘛,本想着等他回来,咱们两家一起设宴,再送大人一份重礼呢。”
“徐老太客气了,这些年来我可没少得你们照顾,心中实在感激,可不敢再收什么重礼了。”
“哎,都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县尊大人不要推辞,毕竟这些年若没有你帮衬着,咱们两家也不会有今日啊。”又笑说了一句后,徐老的脸色又是一变,“不过也得亏咱们还没为大人你饯行,这不,这重礼又得换了。”
“此话怎讲?”许恭心头一震,明显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妙,赶紧问道。
“大人还不知道吧,这李县令此番来我华亭可是身负使命啊,据老夫在京城的朋友所说,朝廷又有重提任县令一事的意思了,而这李县令似乎也是为此事而来!”徐老说着,两只老眼一眯,已有丝丝寒芒透出,让身前这五六人都感到一阵不安,许恭更是脸色一白,一句“不可能!”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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