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洪水灌漫,许多人家被毁,连口吃的都找不到,只能跟着我们起兵攻入官府和富户家中,抢掠粮食财物才有活路。”
李凌点点头,这一策略倒是和方进博当日所交代的差不多。事实上,要不是自己那时当机立断,方进博等罗天教贼人又一早已被拿下,只怕华亭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啊。不,应该说只会更差,因为华亭有徐家,而且这里的百姓日子更苦。
相关的夺城细节,他也没心思细问了,想必此时当地官吏人等不是投靠叛逆,就是已被杀死,整座县城都已落入他们控制。而李凌现在关注的是将来“那夺城之后呢,你们可有收到什么命令,接下来会怎么做?除了发兵来攻我华亭,可还有其他目标?”
王周明显迟疑了一下,不过他神色间的这一点变化自然不可能躲过李凌的注视,当即砰一拍惊堂木,喝道“事到如今你还敢隐瞒,真当本官不会杀你吗?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
立马就有差役上前便要动手,唬得王周身子一阵颤抖,赶紧再度叩首叫了起来“大人饶命,小的招了,招了。我们一开始接到的命令除了留一部分人手守住县城外,其他人马都将在十日内赶往金陵一带,与其他各地的军马汇合,然后蚕食金陵周边各关隘城池,直到包围全城。只是我们还没来得及按既定之令行事,就传来了新的命令,我们这才急匆匆赶来华亭。”
“是这样吗?”李凌突然转头看向他身旁的其他几个俘虏,然后一指其中一人“你来说。
”
那人身子也跟着一震,但在李凌的强压之下,还是磕巴地交代起来,说的倒与王周所言大体一样。同样的,他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别处乱军朝华亭而来。
李凌没有就此打住,之后又让几人回话,虽然问话的中心意思没变,但却换了几个方式和角度来问,让他们不好配合着撒谎。而在一番细问后,结果倒是和王周所言相符合,他们确实是临时受命来攻华亭。
李凌这才又把目光落回到王周身上“你在罗天教中是什么身份?之前给你传达命令的,又是谁?”
“小的入教不久,只是其中的传香而已,之前一直都负责在新江县内秘密发展教徒。至于传令于我的教中大人,我却不知他身份了,只知道他是江南总舵的一名香主……大人恕罪,我其实从未与他有过接触,平日里都是通过信使或信鸽传递消息……”似是担心李凌不信自己的话,他又赶紧做了一番解释。
看他这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李凌倒也不再怀疑他还有欺瞒了。毕竟像这样的罗天教外围成员,忠诚度自然无法和重要人物相比。现在在他眼中,自然是自己的小命更要紧些的。
同时从他话中传达出来的意思来看,这罗天教以往的行事确实够隐秘,连自己教徒都未必知道上层人物的确切身份和位置啊。
而之后的盘问也证明罗天教行事比想象的更为稳妥,因为再问不出更有价值的东西了,唯一的收获,就是他们本来接到的命令是去一个叫青石镇的地方等待下一步的指令,还有就是他们本来的目标应该就是金陵城了。
最后,李凌只能把这些俘虏暂时押下看管起来,而他自己则陷入了沉思。
这一战表面看着自己大获全胜,而且还暴露出了罗天教的虚弱,要是其他各地乱军也是如此不堪一击的话,江南的乱局还真不是太严重呢。只要驻扎在此的官军出动镇压,用不了多久,这看似声势浩大,几乎席卷江南全境的叛乱就能被迅速平定。
可问题是,真是这样吗?
从罗天教当初在西南的布局,以及以西南为饵,引江南分兵的策略来看,他们的手段应该更高明才是。可现在的叛乱,怎么看,都像是一群头脑过热,突然兴兵的泥腿子干出来的事情啊。
“不对,这事很有问题,这其中必然另有阴谋!”李凌蹙眉深思,然后不自觉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来。
身旁的温轩闻言有些奇怪道“大人何出此言?”
李凌看了他和田主簿一眼,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又道“你们想,这等仓促而起的叛乱真能长久吗?是这百年来让朝廷一直拿他们不住的罗天教贼匪会做出来的事情?要他们真如此直接简单,恐怕早在几十年前就被我大越朝廷给平定了!所以我以为此事内中还有蹊跷,还有阴谋,只是一时没能想明白其中关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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