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南门城头,当外侧的战斗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张敬以千许兵马和上万敌军正面交锋,死战不休时,内侧城头,其实也是险象环生,已多次让敌人攀上城来,城墙的控制权更多几次易手。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毕竟城墙的设计就只为防外而不防内,纵然有着一定的高低差,当最利于守城的弓箭等武器用尽后,秦川带人守城的实力也是大打折扣,从而顾此失彼,问题连连。
唰唰唰……长矛飞舞间,秦川又把数名杀上城头的敌人给挑将下去,却不防身后又冒出了两名叛军,一刀一枪,就朝他背心招呼了过来。身旁的部下一眼瞥见,急忙提醒叫喊“秦将军,小心身后!”一面叫着,也飞扑过来,想要帮他挡下其中一人。
可是在此仓促间,他也忽略了身旁还有敌人冒起,被一刀砍在了膝弯处,整条小腿登时与身体分离,让他的身子砰然倒地,发出一声惨嚎。然后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呢,紧随而来的几根枪矛便已狠狠捅进了他的身体,将他钉杀当场。
可也正是这一声叫,让秦川察觉身后有偷袭,急忙一个旋身,长矛跟着横扫,正撞中那两件兵器,当当两下将之磕开,然后他沉肩前欺,正中一人前胸,爆发出来的力量竟把对方撞得身形失控,抛跌下去。
这人才刚从城头冒上来,半只脚还在城墙垛口上呢,被这力道十足的当胸一撞,登时惊叫着堕下城去。而这时的秦川早已劈手揪住了另一个敌人,把他当作了武器,狠狠地掼向一旁,砸翻了数名敌人。
作为能被张敬倚重挑起内城防御重担的下属,秦川也有着一身远超寻常将领的战阵搏杀之术。此刻杀得性起,当真是大开大阖,长矛起落间,便可挑中一名上城的敌人,直杀得上得城的敌人不断倒下,也杀得下方诸人心惊胆战,就连往上攀登的勇气都为之一消。
而在主将如此英勇的表现鼓舞下,本来都快崩溃的军心也迅速重新凝聚,将士们再度怒吼连声“守住!我们能守住!只要撑到天黑,胜利就是我们的!”
吼声中,已经被逼退的将士们再度猛然上冲,虽然已不见队列阵势,但声势却比之前更盛,刀枪剑矛等兵器不住前刺挥砍,生生又把这一轮的攻势给打退。然后,他们又七手八脚地用力将架上城头的那些云梯一一推了出去,连带着使还附于其上的叛军也是一阵惊叫,纷纷跳梯脱逃。
这时,日头已然偏西,就要没入群山背后,有如血的残阳照耀城头,把这一片本就被鲜血和尸体满布的区域照得越发艳红,凄丽……
城下,已经亲自赶到南门督战的蔡德昌在看到又一次攻城失败,上千人如丧家犬般退下来后,整张脸都阴沉得能滴下水来“都是做什么吃的?我们兵力是他们的几倍,还有充足的弓箭压制,居然几次都被打退!给我再上,天黑前我一定要拿下城墙,接应城外大军入城!”
“家主,将士们多有损伤,士气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硬要他们再上去,只怕效果未必好啊,只怕是徒增死伤,反而会越发打击我们的士气……”眼见蔡德昌因为愤怒不顾一切了,立刻有下属赶紧出声劝说道。
“难道就这么拖着,拖到襄阳的兵马杀过来吗?”蔡德昌更为愤怒道,“再敢胡言乱语,乱我军心,老子先杀了你祭旗!”已经都走到这一步了,他只有拼死向前,拿下樊城,拿下整个襄樊,才有活路。
“这里的兵马已不可能再攻下城墙,不如从别处再调些来。”当下又有人提议道,正是蔡知义也开了口。他虽然不怎么懂兵事,却也看出了面前这些兵马的退缩和怯懦,继续让他们攻城,未必能有刚才那样的效果了。
“别处?从其他城门抽调吗?城中弹压的那些人马是绝不能动的!”蔡德昌还保持着一定的冷静,没有接受这一提议。虽然他们已经拿下了樊城的整个控制权,但不代表城中就没有敌人了,那些官府里的兵卒差役什么的,还有大量逃散,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着某个机会卷土再来呢?
“爹,那就从浮桥那里调人。”蔡知义果断给出了自己的建议,“那里还有数百精锐,是我们手中最能战的人马。还有,赶紧去找到罗天教的高手,让他们帮着对付城上那几个厉害的人物,我看着只要把这几个高手杀死,他们必然溃败!尤其是那个使矛的……”
蔡知义的话果然让蔡德昌为之一怔,旋即点头道“你说的倒有些道理,不过浮桥那边的防御也至关重要,一旦把人马都带过来,襄阳那儿趁势攻来又该如何是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边是才威胁最大的所在。
“天都要黑了,他们又不知道我们有此安排,只要留下一些人手看住便成。等打下南门,再带人回去,说不定他们都未曾察觉呢。”蔡知义却有自己的想法,再度说道。
“就按你说的办!”蔡德昌在稍作权衡后,还是接受了这一稍显冒险的做法。因为对他,对整个蔡氏来说,那一万毅字营的人马实在太重要的,必须要把他们放进城来,自己才有底气与筹码,所以冒险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