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李凌抵达洛阳;三日后的初五,徐沧也从陆路赶到京师。
因为李凌早一步就让李通在南门一带守着,他自然在进城就和李凌在这处宅院汇合。而在看到这处清静宽敞的宅院后,本已经打算到京城过一段苦日子的徐卓吾都有些恍惚了:“温衷啊温衷,你真是叫人难以捉摸啊,居然连在京城都能找到如此上佳的落脚点。”
“哈哈,这不过是侥幸结交了一些朋友,得他们之助才有如此安排。毕竟接下来的会试对你我来都很是重要,能住好点总是不会错的。”
李凌这番话也得到了徐沧的认同,他这回完全没有忸怩推辞,便和随同的一名张禾丰的下人一道入住宅院。
如此一来,两人又跟当初在徐州备考乡试一般经常探讨切磋自己对经书文章的种种心得,而这一来,倒是让李凌获益不少。因为前几个月里,徐沧一直跟在张儒师身边苦读,有此名师指点,他的学识文章自然大有进益,真正达到了融会贯通的境地,而他对李凌也没有半点保留藏私,只要是自己知晓的,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两人一直闭门在家为会试做着最后冲刺时,月儿的日子倒是过得颇为逍遥充实。
李凌既然把妹妹带来京师自然不可能把她锁在家中,便让李莫云带上银钱,领了月儿在城中各处游逛,也好增广丫头的见识。把她高兴得每傍晚回来时都能在哥哥面前上一个多时辰的话,直感叹自己这回是大开了眼界。
李凌见丫头已经彻底忘记了去年姐姐被人抢走的事情,心下也渐渐放宽,只要月儿过得开心,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转眼已是二月十一,离着会试之日只剩两,这日早上,李凌叫停了徐沧继续论文的做法,笑道:“徐兄,你我自来到京城后就没出过这个院子,今日咱们就不读书了,放松一下,出去走走,也领略一下我大越京师的风景如何?”
“这个……只剩不到两日时间了,我以为还是多写几篇文章为好,想要游览京师,会试之后有的是时间……”徐沧却有自己的想法。
李凌却摇头:“哎,总是憋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嘛,圣人都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了,劳逸结合,才能有更多长进。抽出一来,让自己放松一下不定比一直缩在家中苦读要有好处得多。”
见李凌如此坚持,徐沧到底不好拒绝,便只能苦笑着点头应下。而后两人便联袂出门,先是在自家所在的这个修仁坊中游逛了一番。
身处内城东边的修仁坊确实是洛阳城里清贵之所在,这儿的住户多半都是朝中官员,只看那一块块悬于沿街宅邸大门口的牌匾,就可知道各家身份有多么尊贵了,那都是侯,侍郎,其中最差的,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宅邸。
而除了这些官员府邸外,东城这边还座落着不少文人士子的居所,比如太学就在离他们的宅子两条街的一处清静的角落里,再两边则有不少文馆、书店,反正整个修仁坊中都洋溢着文化的气息。
如此环境,都让李凌觉着奇怪了,照道理以漕帮那些人的性子是不可能在这儿置办产业的啊,莫不是他们专为自己才早一步买下的宅院。如此用心,可真要叫自己感到汗颜了。
不过修仁坊也有它不足的地方,那就是这儿多半都与文化产业有关,便连客栈酒肆都没两家,看着到底有些冷清。
两人一番闲逛,临近中午,便穿过坊门,进入了边上的怀德坊,这儿才是今日李凌出来的真正目的所在了。前几日老周提过的事情他还记在心里呢,自然是要到那“归海居”内见识一番了。
归海居在京城有着偌大名头,李凌只在街边随意拉了一人询问两句,就顺着长街很快就来到了这处酒楼前。
与一般的酒楼不同,归海居排场可要大多了,光是门脸就是一座数丈高宽的彩楼,楼前此刻就停着数十车轿,足见此地生意之兴隆。
而在穿过彩楼之后,入眼的又是一条颇具规模的走道,再里头则是一个宽广的广场。直到广场尽头,那儿才矗立着一座足有四层的,高高耸立的大酒楼,远远望去,就能瞧见那上头笔力虬劲的三个大字——“归海居”!
但更吸引人目光的,还是楼门两边张贴的对联——“畅论下事,得失寸心知”虽然语句未必有多合辙押韵,但那气魄却自不凡,让人初看之下,都不觉心生叹服:“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温衷,这酒楼可不简单,恐怕点些酒菜要价不菲吧?”徐沧见此不觉有些打起退堂鼓来,虽然他腹中已咕咕直叫,但实在没必要进这样的大酒楼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