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利尔达歌剧院二层。</p>
走廊上伫立着十一尊中立阵营神祇的雕像，雕像间时而有木台隔摆放着长筒白色花瓶，盛开的鲜花散出淡淡芳香，为走廊更添几分幽香气息。</p>
“今天去局子里坐了一趟，感觉生活经验又变得更丰富了。”</p>
此时，托利亚多带着朋友们走在走廊上，边走边聊，脸上洋溢着轻松笑容。</p>
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这部歌剧的创作背景和北大陆取材过程。</p>
“也不知道我在普罗托斯皇家魔法学院送去青春校园监狱行的学生们怎么样了，其实那也是很好的素材。”</p>
兰奇不时颔首称是，谈及自己多年来欣赏歌剧的体会。</p>
他们两个走在前面，衣袂飘飘，脚步在地毯上发出轻响，又回到了北大陆时在普罗托斯皇家魔法学院畅谈的时光。</p>
“对了，我在北大陆好像就听过塔塔你的事。”</p>
和塔塔一起走在后面的西格丽德好像想起什么，盯向塔塔。</p>
“什么？”</p>
塔莉娅没想过自己的小名在北大陆也被提到过。</p>
“就那天兰奇刚从赫尔罗姆监狱出来的下午，来我家和我聊了会儿天……”</p>
西格丽德说着。</p>
她发现塔莉娅的表情逐渐难掩气鼓鼓的酸意。</p>
于是西格丽德视线望向兰奇脚下。</p>
“那天猫猫也在，还是猫老板提到了你。”</p>
西格丽德转而说道。</p>
“是的喵。”</p>
猫老板从影子里冒了出来，悬浮到半空中给她们讲道，</p>
“当时我提到了塔塔你的名字，还被西德强烈好奇了一番呢。”</p>
那要回顾到半年多以前了，赫尔罗姆决战前的一周。</p>
猫老板记得那天午后它不小心提到了住在猫老板餐厅的塔塔，西格丽德就注视起它了。</p>
它当时就机警地从沙发上翻起身，回答那是它家的孩子，生怕兰老师被引发虚空修罗场，西德和休宝差点打起来的场面让它历历在目。</p>
还好在北大陆霸天分支的直属兵格罗里娅家，兰奇一如既往的稳如老狗，只是在西格丽德的反复追问下，问西德是否有看过《圣战罗曼史》。</p>
西格丽德那段时间受伤，在格罗里娅家显得无聊，还真就看完了。</p>
于是兰奇告诉西德，那本书里其中有一位女主角每次登场不是在吃东西就是手上拿着吃的东西，他觉得那个人设就比较像塔塔。</p>
养伤的西格丽德顿时就感觉明白了，然后打消了对塔塔的警戒。</p>
“这样啊，你们还记得我嘛。”</p>
塔莉娅闻言，发现都是真话，于是开心起来了。</p>
“托利亚多……席多，诶，我看过你的书！”</p>
西格丽德忽然想起那天的事情，指着托利亚多说道。</p>
那是一本离现在隔了近一年，由帝国皇家魔法学院出版社发行的书籍，作者是学校历史系的副教授席多·阿伦岱尔。</p>
西格丽德先前就听圣子说起过，席多曾尝试为霸天分支拉拢贝伦哈尔德公爵家的公爵小姐克罗莉丝，结识那位关键人物克罗莉丝·贝伦哈尔德公爵小姐，便是由普罗托斯皇家魔法学院历史系的副教授席多牵的线。</p>
而后来克罗莉丝公爵小姐因被污蔑叛国罪而软禁在了公爵府，她在赫尔罗姆决战前的一个多月以前告诉兰奇的消息——“【原初石板-亡灵】的持有者莫罗蒂安公爵失踪，如今的莫罗蒂安公爵是她临时搬上台面的药人”情报也真假成迷。</p>
那时的兰奇和西格丽德到了最危急存亡时，分不清敌友，也根本不知道当初在北边境袭击了他们的人就是普罗托斯的公爵莫罗蒂安，至于看似可疑的席多副教授，在克罗莉丝公爵小姐出问题之前就已下落不明。</p>
于是西格丽德感到好奇就在格罗里娅家找了下关于这位副教授所著作的书，意外还挺能打发时间的。</p>
她当时还以为圣子是要岔开话题讲正事，没想到是为了辱塔。</p>
“西德你也看过吗？”</p>
托利亚多惊讶地回头。</p>
“当然，我可是正版读者，我们霸天分支的成员买了你的书的。”</p>
西格丽德骄傲地昂起鼻尖。</p>
“读正版好，请支持正版，读正版的老爷都是好心人。”</p>
托利亚多由衷夸奖道。</p>
他相信所有正版读者都会诸事顺利，好运不断。</p>
“我好像发现了，帝国皇室和军方好像最为崇尚克瑞瑅前身赛罗斯帝国的文化，连皇帝的佩剑都叫赛罗斯英灵之剑，而圣克瑞瑅修道院等学院派继承了埃尔赛雅圣域的慈悲传统，受到民众敬仰和爱戴，像一些商业和艺术领域则受温西自由联邦影响最重。”</p>
兰奇的目光放向歌剧院二层的墙壁上。</p>
他们走过拐角，两侧墙面由米黄色的大理石装饰，上面雕刻的浮雕图案描绘满克瑞瑅帝国建立前温西自由联邦的英雄诗。</p>
脚下这片土地数百年前曾有着三大领土，分别是赛罗斯帝国，埃尔赛雅圣域，温西自由联邦。</p>
温西自由联邦所在的温西地区土地肥沃，资源丰富，被称作南大陆南部的粮仓。</p>
当地的领主们为了共同的利益，组成了相对松散的联盟，各自为政。</p>
布利尔达歌剧院曾作为温西自由联邦工匠们修建的建筑，仿佛继承了其艺术底蕴和崇尚公正繁荣的精神。</p>
“其实你会发现，当今克瑞瑅帝国的权贵派会更倾向赛罗斯帝国的理念，民众派则更倾向埃尔赛雅圣域的理念，而中立派包括我们这种名曰造反实则救国的，倾向的是温西自由联邦的理念。”</p>
托利亚多说着，推开了转角后走廊尽头的门。</p>
这里就是艾比盖尔住处的入口了。</p>
尽管是私人住宅，但穹顶状的天花板约高五十米，绘制的风格与歌剧院演出厅相仿，四周墙壁被深褐色的实木书架包围，一直延伸到天花板，每个书架都装满了珍贵的音乐和戏剧文献。</p>
这里独属于艾比盖尔拥有，也是她如今的住处。</p>
艾比盖尔正靠在沙发上读书。</p>
一副高贵淑女的模样。</p>
“来了啊。”</p>
她黑色露肩晚礼服剪裁精良的布料贴合着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黑宝石项链环绕在她颈上映着白皙肌肤，侧过了头。</p>
“不好意思打扰了，艾比盖尔小姐。”</p>
兰奇向她打招呼道。</p>
除了数不清的古董藏品，中央艾比盖尔坐着的位置是一组古代温西自由联邦风格的沙发和茶几，茶几上放着精致的银质茶具套装。</p>
墙边一侧的酒柜陈列着各种高档酒类和水晶酒杯，整个空间都采用温暖色调灯光，露台外可以俯瞰整个百老汇中心广场的景色。</p>
然而来过这里的兰奇和塔莉娅都知道，房间并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其实每一处的墙面下都布满了让人难以理解的空间系结界咒文刻印。</p>
艾比盖尔这个七阶空间魔工匠，本身战力不怎么样，可如果在她精心建筑的基地里，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p>
“没事，你们都是我朋友，随时来歌剧院。”</p>
艾比盖尔颔首回答。</p>
她一般不会走出歌剧院。</p>
而且艾比盖尔感觉这家里人是越来越多了。</p>
原本顶多就托利亚多偶尔会来。</p>
现在动辄来五六个人。</p>
好像快要变成大家的公用聚会地点了……</p>
“我还要恢复点法力才能传送伊珐提娅，你们稍微坐一会，这帝国特别行动处可真是把我吓坏了，那军用制式禁魔钢拷着我，法力恢复速度都变慢了。”</p>
托利亚多站在入口不远处，解除了自己身上的灵活卡位魔法卡牌，从艾比盖尔的书架上的书籍里找出了几张加快法力恢复速度和精神属性的饰品装备卡，暂时灵魂绑定了上去。</p>
帝国特别行动处的禁魔钢虽然不能真的封住他枢机主教的魔力，但拷到手上了高低也能造成点影响。</p>
“你怎么去帝国特别行动处了？”</p>
艾比盖尔回过头，不解地问次元主教。</p>
本来传送了一个八阶枢机主教友军到布利尔达，托利亚多的法力就近乎耗尽了，在法力恢复以前他还到处乱跑，生怕自己不会出事。</p>
“他跑去拿望远镜看兰德里教授的家，然后被帝国特别行动处逮捕了。”</p>
西格丽德摊手解释道。</p>
“你真是个猪逼。”</p>
艾比盖尔朝托利亚多骂道。</p>
这家伙要是想死，早点把主教之证和原初石板爆给她好了。</p>
“……”</p>
西格丽德发愣地看着艾比盖尔和托利亚多之间交流。</p>
她在中午到达歌剧院时就发现了次元分支的圣女和主教有点像平起平坐的合作关系。</p>
没想到竟然是圣女的地位更高。</p>
要是换成北大陆那边，例如寂灭分支，寂灭圣子敢这样和寂灭主教阿斯克桑说话，估计下一秒脑袋就没了。</p>
哦不对，阿斯克桑现在没意见了。</p>
西格丽德现在时常还挺怀念这个宿敌。</p>
“他们分支就是这样的。”</p>
兰奇看向西格丽德的眼睛，给她解释道。</p>
他总感觉和西格丽德的电波莫名对上了。</p>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了艾比盖尔当你的次元圣女。”</p>
塔莉娅对托利亚多讲道，不禁感叹了她的魔界老友一句。</p>
在她看来，这种丢脸师父，不该收到这么厉害的徒弟。</p>
“我的老朋友，你的攻击性怎么这么强了……”</p>
托利亚多发怔，问塔莉娅。</p>
他承认他是垫底的大魔族将军，有时候也有点丢脸，但他好歹也是友方里比较重要的战力了。</p>
“塔塔，过来陪我看看这个台本，我去准备些点心。”</p>
艾比盖尔说着，站起身，并示意来客们都到沙发这边来入座。</p>
几人不再站着闲聊，来到了公馆中心区域的休息区地毯上，坐在了沙发两侧。</p>
这回的座位比较独特。</p>
艾比盖尔和塔塔坐在一边，而对面是西格丽德，兰奇，托利亚多。</p>
似乎是艾比盖尔很嫌弃托利亚多，但艾比盖尔现在很欣赏塔莉娅，甚至有把塔莉娅变成她的御用女演员的意思。</p>
偶尔也会和塔莉娅通讯聊聊推荐书籍。</p>
“塔塔，尝尝这个。”</p>
艾比盖尔拿来了一盒新买的高档铁盒装奶酪椰子酥，并让魔能机械人偶为他们开始送上饮品。</p>
尽管塔莉娅演的女主角有点异味，很难形容，就是有种谐星感，她可以把悲剧演成喜剧，带偏全剧组，但艾比盖尔暂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女演员了。</p>
“艾比盖尔，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礼貌的事？”</p>
塔莉娅隐隐读到了些什么。</p>
艾比盖尔大体上是在认可与欣赏她，可她听起来有点悲伤。</p>
“吃东西，别乱想。”</p>
艾比盖尔拿起一块椰子酥，放到塔莉娅嘴里，堵住她的嘴。</p>
塔莉娅忙着吃椰子酥，就没来得及吭声了，除了层层酥皮和入口即化的奶酪，咬开即是香甜的椰果搭配着晶红酸甜的山楂糕。</p>
“先讲讲你们影世界的状况。”</p>
艾比盖尔望向兰奇问道。</p>
兰奇偶有错觉，艾比盖尔才是次元分支的话事人，这个分支就靠她这个靠谱的魔导工程师撑着了。</p>
“我们大体上经历了万年前攻破血月城的尝试，除了每次都是第九始祖贝恩哈德侯爵最先倒下，几次都发生了显著变化……”</p>
兰奇开始给艾比盖尔和托利亚多讲起影世界里的重点，以及可能和现世克瑞瑅帝国血族相关的情报。</p>
除了托利亚多，艾比盖尔作为他们同盟最重要的通讯技术人员和基地维护工，他们必须要信赖艾比盖尔，艾比盖尔也是他们不可或缺的后勤。</p>
大概数分钟兰奇就讲完了他在泰比里厄斯之镜和影世界最后的经历，并将目光放回了眼下的克瑞瑅帝国。</p>
“现在是十一月四日，时间已经不多了。”</p>
“这个月底我们的血月城攻坚计划将成为这场战争的转折点。”</p>
“只要我们能击破血月城并封印血族始祖们，那么被第三始祖拉夏尔公爵所控制的帝国政要权贵和军神们就会恢复自我意志。”</p>
“同时发现这场战争是有血族在背后推动他们才引起的浩劫。”</p>
兰奇神色十指交握，讲述道。</p>
届时整个帝国会处于骑虎难下的动荡阶段——</p>
也许有人会支持继续打下去，也许会有人开始想追求和谈。</p>
这时候话语权越大的人越好，一定要坚持反战，撬动这一关键的平衡点。</p>
一旦失败了，生灵涂炭的灾厄将会继续。</p>
而一旦成功了，也许这场南大陆的争端就会直接走向终结。</p>
“所以兰奇，你必须要当上帝国新魔能机构的主席，在克瑞瑅帝国重新洗牌的那一刻，你要抓住王牌。”</p>
艾比盖尔点头，嘱咐道。</p>
有霸天主教加入，他们又能把伊珐提娅治好，拥有两个枢机主教和一个准主教的战力，战斗力勉强到了能尝试和三个血族侯爵在灭尽殿、彻寒殿、魂魄殿作战的地步。</p>
但还是很凶险。</p>
因为只有西格丽德打任意侯爵是优势，其他两线必然是劣。</p>
不管怎样，他们需要和时间赛跑，赶在下月末的国庆大典做好更充分的攻坚招募准备，在所有军神都返回布利尔达的那一天动手，只有那天他们的机会最大。</p>
正是因为在克瑞瑅帝国国庆日大典接受加护的过程中，十二军神全员无法自由行动，届时可以确保不会有军神加入血月城的战斗中，他们大概会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突袭血月城。</p>
所谓富贵险中求，那一天也是他们绝对不会被军神干扰的时间。</p>
其他日子，他不能保证是否有军神突然返回，或是本就在首都的军神是否会参战。</p>
可目前还解决不了那些七阶血族伯爵以及地面上帝国的干扰问题，以及没有力量分出去救米垓雅公爵，更无法应付其他可能得未知变数，还得考虑到留有余力才能顺利撤退。</p>
艾比盖尔有些神色发愁。</p>
“如果我们国庆日当天没有万全的战力，能不能考虑今后再找一个更好的日子？”</p>
塔莉娅安慰艾比盖尔道，让她别忧心。</p>
毕竟帝国军神在其他日子也不能全都守在首都布利尔达。</p>
只有第一军神金刚石之座海辛托斯和第六军神水苍玉之座薇奥莱特是常驻。</p>
其余军神的行踪大多会靠近前线，最多仅有一两个可能突然回来。</p>
“这样赌更危险，而且拖得越长，未知数越多。”</p>
艾比盖尔摇头道。</p>
她宁可以目前的战力在国庆日当天袭击血月城，也不愿意再在其他日子冒险。</p>
她总觉得克瑞瑅帝国的祸乱比影世界里那霍宁帝国更为复杂，再任时间发酵下去，很可能会达到一种他们也失去了情报优势并彻底不可控的地步。</p>
“托利亚多，你放军神里能排到第几？”</p>
兰奇不禁问了句。</p>
“第六军神水苍玉之薇奥莱特我肯定打不赢，但第七军神血玉髓之腓力，我应该能对付他。”</p>
托利亚多讲解道。</p>
“西德呢？”</p>
兰奇又问托利亚多。</p>
他发现托利亚多似乎对其他八阶至强者的实力有着很清晰的了解。</p>
逃跑大师托利亚多毕竟一直在作死，但一直都活下来了，所以会比任何人都擅长感知强弱。</p>
“说不定能和第二军神黑曜石之座萨隆一战。”</p>
托利亚多认真回答道。</p>
“第一军神比我还厉害吗？”</p>
西格丽德有点不悦地问托利亚多。</p>
她现在其实就差信仰之力就能晋升九阶了。</p>
“那家伙不能用常理来形容，就是九阶被他逆伐了，我也信。”</p>
托利亚多活了这么久，他在老魔界见过九阶，所以十分了解海辛托斯身上给他带来的感觉是什么程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