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师傅你会给我不一样的答案。”言少哲脸上只余早该就有的怅然,不仅仅是穆恩话里证实叶夕水所言非虚的潜意思,还有一句不知道该不该有的感慨:明明那些同时代的老人知道光明凤凰,时光荏苒之下却成了强大的邪武魂。
原来时光真的会抹平一切真相,邪魂师也只能是邪魂师。
“我说你不是,你就会当真吗?别人就会当是一个邪魂师的疯言疯语吗?”穆恩反问,“无论你认与不认,真相就摆在那儿,而别人并不在乎是否是真相。”
言少哲没有说话,又看向了手上的血迹,真正的证据往往并不能说话。
至于其他人……
让良家沦陷,令尘女涤浊。
其实不止可以用来说一个男性,也可以用来说人性。
——坏人做了一件不起眼的好事,他们欢呼;好人的影子下出现了一丝污浊,他们照样欢呼。
更何况魂师们其实都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我一直以来和你们讲得结局是三个人阴差阳错之间渐行渐远,现在你也快长大了,该告诉你真正的结局了:我以新婚丈夫的身份,坐视了不忍言之事发生,将一个挚友推入火坑;新婚妻子则达成了她自己的目的,既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也完成了任务。
“真正被改变了人生,走入黑暗的,只是那个属性黑暗心却光明,带着祝福来的傻子而已,一个晚上付出了一辈子。
“他太老实了,也太君子了。”
穆恩皱纹密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怅然,“一年后,当叶夕水传信给我去某个村庄带一个孩子时,我接过来了,毕竟我们算是共谋。”
“原来在您眼里,我还没长大吗?”言少哲并不关心结局,毕竟都已经是事实了,他反而将注意力放到了一个不相关的点上。
“千劫曾经和老夫说过一句老夫觉得很有道理的话——决定一个人是否长大,不是年龄以及修为,而是是否有承担责任的觉悟。”穆恩放下报纸,站起了身。
“不懂。”言少哲思考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
承担责任,他一直有这个觉悟,他甚至死亡都不怕。
“你真的知道你要干什么吗?”穆恩伸出手,想拍拍言少哲的肩膀,却因为腰过于弯的原因,只能又收回去。
言少哲俯下身,以便穆恩能够方便些,他知道穆恩是想拍拍他的肩,却满脸茫然。
“立即退出史莱克?”他这么问道。
穆恩没有拍肩,只是坐了回去。
“我这就去宣布退出史莱克,以保史莱克和您的名誉,然后去诛杀一切对史莱克不利的人。”言少哲仿佛确定了什么,越说眼神越亮。
“不用。”穆恩这回没有拿起报纸了,闭上双眼在躺椅上来回摇动,“你第一个目标就是那个小子是吧?真的不用,他还没退出史莱克,还是我们的学生,哪有老师杀学生的道理。”
言少哲又茫然了。
“至于名誉,老头子我从来没有什么名誉,有多少人暗骂过一声伪君子老头子我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你来维护。
“你回去吧。”
“师傅,可接下来……”惊慌之色爬上了言少哲的脸庞,现在回去,那一开始斗魂大赛定好的各种计划,比如本体宗之类的怎么办?
“别谈什么计划了,能身而退就不错了。”穆恩脸上倒尽是淡然,“就你现在这状态,又能帮到老夫什么呢?
“老夫大概猜得到,如果现在出现敌人,你想的是第一时间冲上去自爆以名誉是吧?
“这样的你,是拖老夫后腿呢还是帮老夫?”
言少哲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一把年纪都快死了,还要看一手带大的孩子先死吗?你就别折腾老头子我了。”穆恩继续说着,也不在乎言少哲怎么想,“玄子他们也一并回去,留着只是拖老夫后腿。”
“可……”
“别可了,打不了老夫还跑不了吗?还有,学生们除了留下那小子的四人小团队、王冬儿、宁天、松子参赛之外,其他的一并带回去。
“没人会对敢对这七个人动手的。”
无数反驳的话语似要喷涌而出,到了言少哲的嘴边,却只是化作了一句:“是。”
穆恩不再说什么,继续摇晃着躺椅似乎睡了过去。
“师傅,我的爷爷是?”看着摇摇晃晃像是想象中父亲一般的身影,言少哲终于想起了该问什么。
他有父母,虽然记不清长相了,所以叶夕水肯定不是他母亲之类的,按照年龄推算,应该是奶奶。
“龙逍遥。”苍老的声音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
“虽然龙逍遥并不知道有个儿子,有你这么个孙子。”
言少哲点了点头,将剩下的疑问连同那没来由的失望憋了回去,走向了房门。
“你真的知道你要干什么吗?”苍老的声音却再度问出了这个重复的问题。
“弟子知道。”言少哲转身微微低头,“应该先回去安顿好史莱克,以面对接下来的风波,而不是为了一己名誉置大局而不顾。”
“不,你不知道。”苍老的声音却否定了他的答案。
“你该找机会去见见自己的爷爷了。”随即又给出了答案,“而且你以为的家园也未必是家园。”
茫然再一次爬上了言少哲的面孔。
“你该有个自己的儿子啦,也该有个自己的家啦,这才是真正的长大。”
……
“你有没有想过,当家园不再是家园,你有没有听见孩子们的悲鸣?你有没有感受到城市正在分崩离析?你有没有注意到阴谋得逞者在狞笑……”
砰!
笑红尘终于受不了这个在大厅内来回走动,用咏叹的腔调吟诵不知名台词的妹妹,一书抽在了她脑门上,“你玩够了没有?!”
梦红尘若无其事的接过了书,郑重其事的看着笑红尘,“我一直觉得这段描述很符合现实。”
“那你也没必要从昨天嚎到现在啊!”笑红尘额头青筋挑了挑,“我在工作室里待了十几天,一出来你就嚎成这样,嗓子不干吗?!”
有一说一,确实挺符合现实的,符合这片大地上的一切现实,但再激动人心的言语持续不断地说上个几十遍、几百遍之后,也就只会感到烦。
“喔,不干。”梦红尘娇俏的小脸上严肃表情眨眼之间替换成了笑眯眯的情绪,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扔到了嘴里,“笑,要吃吗?润喉糖。”
同时还掏出一颗递给了笑红尘。
“你哪儿来的?”笑红尘狐疑的接过了糖果。
随身带糖这个习惯让他想起了某个在史莱克内混得风生水起,还同时在斗魂大赛上获得了诺大名声的人,但梦红尘是没这个习惯的。
或者说,她的习惯是身边有个人带糖果。
笑红尘将糖果放在灯光下仰头看了看,而且,润喉糖?
在日月境内没听过这种糖的名字,应该是某人搞出来的新品种。
“十几天前去过酒店一趟,出来时才发现兜里揣了一包糖。”梦红尘吐了吐舌头,红红的舌尖上正躺着一颗青绿色的糖果。
“有没有人注意到?”笑红尘倒也不意外,不偷偷跑去见一面才是有鬼了。
“安啦,我有请爷爷帮忙遮掩气息的。”
笑红尘由衷的松了口气,有老人家跟着就放心多了。
“不是,你这态度怎么回事?”梦红尘看着笑红尘的表情,顿时不乐意了,“我像是那么没轻没重的人吗?”
“我倒不是怕你与他接触被人看出什么来,大赛前选手们私下接触放狠话多正常。”笑红尘剥开糖衣,将青绿色的糖果扔到了嘴里,“我是怕你们几年不见,又恰好是在酒店,一不小心就搞出人命来。
“有爷爷跟着,至少不用担心你们没轻没重。”
“对喔,我怎么忘了还可以这样。”梦红尘不但没有羞恼之意,右手握拳一下子落在左手手掌上,蓝色眸子里是兴奋,“哥,你说到时候孩子是姓千还是姓红尘好?他应该不会介意姓氏归属权这种小事儿,千姓有些普通了,红尘应该好听些……”
“停。”笑红尘抬手止住了妹妹没完没了的话头,“我倒不是想当阻止你们的大反派,有一说一,虽然我和他也算是朋友,但还是想告诫你一句:真正的渣男往往不是主动出击,而是被动等待。
“当然,要是几个人挤一张床你不嫌热的话,那我这个当哥哥的没什么好说的。”
此话一出,梦红尘的眼神顿时萎靡了下去。
“确实噢,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天知道,那是你们自己的破事,别问我,不如先去找队长讨论一下怎么面对史莱克,几年不见他一身的魂技我都看不懂了。”笑红尘拍拍手走向了房门,“搞得我都想去圣灵教逛逛,看看能不能搞点什么好魂技用用了。”
没人意识到我在玩《邪不压正》的梗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