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离开了下水道的老鼠营。</p>
既然占卜确定了他的危机感真有指向性源头，当然就留不得。</p>
木屋里。</p>
白老鼠看着桌子上留下的储物戒指，神色也十分复杂。</p>
雷尼看着她胸口的猩红鲜血，关切道：“婆婆，你怎么样了？”</p>
营地里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咯婆婆的身份，雷尼就是其一。</p>
可不是她自己谦虚说的，算不得什么占卜高手。</p>
而是在整个东荒，都很难有在占卜领域中比眼前这位老人造诣更深的占卜师。</p>
在八十年前，这位就已经是联邦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p>
正是因为这样，之前雷尼才敢带着季寻来营地。</p>
其实之前暗中隐藏的后手，就是这位咯婆婆占卜能力。</p>
如果真有不好的结果，他会带着季寻去往别处。</p>
“折了点寿命。也是我自找的。”</p>
咯婆婆摇摇头，说了一句，随即感慨道：“哎，也怪我自己，好奇那人到底占卜了什么，这才反噬得如此严重.那小伙子应该也是看出来了一些，只是没介意罢了。”</p>
刚才的反噬不仅仅是因为占卜，更重要的是她窥探了一下占卜指向的因果。</p>
没想到后果竟然这么严重。</p>
“.”</p>
雷尼听到这话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p>
他知道咯婆婆占卜很特殊，甚至把绝大部分反噬代价都转嫁在了共生老鼠身上。</p>
可即便这样都被反噬如此严重，很难想象那位到底占卜了什么。</p>
咯婆婆一脸苦涩，又道：“那小伙子身上牵扯的因果太过骇人，已远超我能触及的范畴。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南大陆的人。”</p>
本以为危机指向的顶多就是白家，又或者是奥兰王庭。</p>
毕竟之前雷尼两人还杀了几个黑刀组织的成员。</p>
那样的反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p>
没想到是这样。</p>
那因果强大让人无法窥探，宛如神明不可直视。</p>
事已至此，两人也都没说什么。</p>
咯婆婆看着桌上的扑克，感慨道：“这【黄金占卜扑克】是当年我老师的遗物。‘黄金政变’之后，大先知阿塔拉斯的家族被联邦几位议员灭门，这遗物也没了下落。没想到，今日又落入我手里了。”</p>
季寻没拿走扑克，也算是补偿。</p>
毕竟占卜确定了危机指向，已经算是救了自己一命。</p>
一件遗物而已，他也不吝啬。</p>
闻言，雷尼也神色复杂。</p>
仅仅是这举动，就让人多了几分敬佩。</p>
想想，他又问道：“婆婆，您觉得那人的占卜结果？”</p>
毕竟刚给了自己【灰雾遗相】，雷尼也不想季寻就这样死了。</p>
可这么大的因果，很难想象谁能安然度过。</p>
“大凶。”</p>
咯婆婆语气深沉地说着，“按照扑克占卜的情况来看，那位不可能活着。但”</p>
沉吟了一瞬，她那双鼠眼中又十分罕见地露出了迷茫的神色，继续道：“但那年轻人的目光像是先知一样捉摸不透。明明知猜到自己的处境，却又仿佛一切都不意外的淡然。这让我想到了‘十三假面骑士’的首领，当年我和「逐光者」古尼有过一面之缘，那位的眼睛也给我同样的感觉.那种人，永远不会让自己置身‘意外’之中。或许.”</p>
“.”</p>
雷尼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他当然也发现了，从始至终，季寻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p>
再次长叹一声，咯婆婆道：“哎收拾一下吧，营地也该换个地方了。”</p>
“嗯。”</p>
雷尼点点头，帮忙收起了桌上的储物戒。</p>
这一看，他表情再次一愣。</p>
里面除了之前答应支付占卜费用的物资，竟然还有不少顶尖的机械材料和配件。</p>
“这”</p>
雷尼一看目光瞬间复杂了起来。</p>
他知道，这是季寻留给自己研究傀儡的。</p>
之前有目的地交易，互不相欠，也没觉得如何。但这种不求回报的赠与，就让他觉得，有些欠人恩情了。</p>
极盗城里，一处幽暗的小巷中，下水道的井盖哐当翻开。</p>
季寻从下水道里走出来。</p>
他转身朝着身后的红眼老鼠道：“替我给咯婆婆说声‘谢谢’。”</p>
老鼠像是听懂了，吱吱吱叫唤一声，转身就又窜入了下水道中。</p>
其实之前季寻就看出来了，那个咯婆婆肯定不简单。</p>
对方会占卜，季寻同样会推演。</p>
在他推演的世界中，那位占卜师的因果线非常特别。</p>
绝对不是普通通缉犯那么简单。</p>
再一回想历史上和占卜师有关的新闻，他也猜到了对方的一些背景。</p>
不过季寻对探究别人的隐秘没什么兴趣。</p>
他没多想，整理了一下衣物，走出小巷的时候，已然换了一副陌生人的面孔。</p>
说来很巧，也不知道是不是老鼠们喜欢光顾这条街区，季寻出来的位置正好是西城区的焦糖街。</p>
这是极盗城里最大的甜品批发市场。</p>
不长的一条街中，就有好十几家巧克力和蛋糕工厂。</p>
空气中飘逸着的都是甜甜的糕点香气。</p>
就是因，兜里那個一直都在熟睡中的小萝莉像是嗅到了那香甜的食物气息，突然就冒出了脑袋。她看着街道两旁商铺橱窗里那些精美糕点，双眼放光地问道：“季寻先生，我们要去吃好吃的东西吗？”</p>
季寻看着小伊凡，眸光中异色一闪，笑道：“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p>
伊凡从兜里跳了出来，趴在了季寻的脑袋上，兴奋道：“好耶~”</p>
季寻答应了，就领着这吃货悠闲地走入了蛋糕铺子。</p>
正好之前也把物资都给了雷尼，自己的空间也要储备一些。</p>
季寻就开始了沿街还扫货。</p>
不多时，某个吃得小肚子鼓鼓的萝莉又在衣兜里睡着了。</p>
季寻就开始了自己的准备。</p>
城市里，广告牌上已经随处可见银月教派的月亮标志了。</p>
街道上到处都能看到穿着性感修女袍的信徒，三五成群地结伴而行，脸上满是对月神的狂热和虔诚。</p>
银月污染就像是瘟疫一般飞速蔓延。</p>
这短短一个礼拜，已经让这座千万人口的大城完全沦陷。</p>
白家控制的极盗城都是这样的场景，可想整个东荒其他城池怕是大都如此。</p>
而且季寻也发现了一个细思极恐的现象。</p>
一路走来，城中居民的脸上再看不到对战争的恐慌，对劳苦工作抱怨，对未来的迷茫</p>
只有愉悦和享受的表情。</p>
哪怕是街边躺着的邋遢流浪汉，只要他对着天上的月亮虔诚的祷告，念诵出那位「梦境与欢愉之主」阿拉克涅的尊名，就能得到极致的精神愉悦。</p>
欢愉和梦境构架成了一个虚拟的完美世界，让信徒们无限沉沦。</p>
季寻之前在泰隆机械城一站陷入过银月梦境，所以他知道那些人到底看到了什么。</p>
那种欢愉完美的梦境，根本不是一般人能脱离的。</p>
而且相比现实的苦难，大部分人一旦接触，也不会想清醒过来。</p>
这也是银月教派能迅速壮大的最直接原因。</p>
季寻也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卡师先辈们会那么排斥旧神信仰。</p>
就这种满城都是狂热信徒的场面，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不真实了。</p>
但同时，这然季寻心中也有了一些深层次的思考：梦境世界和真实世界，区别在哪里？</p>
精神世界能模拟现实世界一切的感官，如果梦境能绝对完美，那么为什么要执着现实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