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斩魅</p>
“……”</p>
陈鹿思望着脚下的积水，但留给他的思考时间并不多。</p>
很快。</p>
身后就又传来了动静。</p>
那头纯白巨兽又扑了上来。</p>
陈鹿思只能再次发动‘一线’，拉开距离，然后继续向前。</p>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那头巨兽虽然身躯庞大，但只会利用肉身攻击这一点了。</p>
如果对方还能使用术式。</p>
陈鹿思不见得能撑那么久。</p>
不过……这一通折腾，他体内的灵也快见底了。</p>
因为天罚手枪的缘故，那头巨兽没有再去追击陈鹿思，而是停在原地，兽脸上满是挣扎。</p>
他心口处。</p>
泰山、唐语、罗山等人维持着最后的动作，一动不动。</p>
他这段时间……</p>
所以陈鹿思使用天罚武器时，整个异境反应才那么大。</p>
他倒映在积水中的身影，终于不再支离破碎了。</p>
最终。</p>
陈鹿思念头急转。</p>
眼中带着怨恨，目不转睛。</p>
“呜——”</p>
他都要回去！</p>
既然这是梦……那凭什么要由祂来判断什么东西才是真实的？</p>
他脸色猛地一变，意识到了什么：“天策府！！！你们——”</p>
而吴忧确实没说错……</p>
姬莘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同样一动不动。</p>
当然看不到什么倒影。</p>
祂利用记忆构筑异境。</p>
自己只剩下一枚结石。</p>
“……”</p>
真的认识了不少有趣的人。</p>
他一个踉跄，往前摔去，正面朝地。</p>
泰山低下头去，和坐在轮椅上，浑身湿透了的姬莘对视一眼，接着叹口气，轻声道：“……以山海之名。”</p>
泰山感应到了，咽了口口水，然后和于舟，唐语以及罗山对视一眼。</p>
“我不用你教。”</p>
李征等人的衣服，警备军的越野车，天罚武器……</p>
现在。</p>
陈鹿思看着水面，忽然想起了一个偶然看到的问题——回忆过去算不算在时间的长河里刻舟求剑？</p>
他不清楚，也给不出答案。</p>
至于吴优和夏盼秋，早就被唐语带到一边去了。</p>
陈鹿思微微一怔，然后回头看了眼身后。</p>
王朝的见证者，一个活在过去的异常。</p>
此刻。</p>
“……所以，当一切手段失效，就采取强行措施吗？水淹？将所有人淹没在自己的记忆中？”</p>
……什么东西破碎了的声音。</p>
姬莘面无表情道：“开始吧。”</p>
本来奔袭而来的马匹受惊，直接人立而起，将马背上的骑兵掀飞出去。</p>
说罢。</p>
现在……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神！！！</p>
“哈哈哈。”</p>
“来吧，让我们一起重新见证那往日荣光。”</p>
陈鹿思只能再度发动‘一线’。</p>
哪怕有倒影也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了。</p>
暴雨倾盆，雨滴如小珠般噼啪落下，打在伞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p>
但她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p>
她身上的白裙也逐渐染上了污秽，跟‘景’身上的……一模一样。</p>
哪怕天罚手枪再不堪，那也是现代造物，并不是火铳。</p>
无形的波向外扩散……世界开始褪色！</p>
整个世界就像被蒙上了一层阴影。</p>
所有的东西都没了。</p>
枪体震颤间，子弹出膛，尾部拖曳着蓝光，瞬间远去。</p>
他想要见林莺。</p>
马脸男人一脸平静，不仅没有离开，反倒慢慢伸出手，安抚巨兽一般，轻轻抚摸了一下祂。</p>
虽然不确定祂是不是靠视觉搜寻目标的。</p>
他愣了愣，然后轻轻握了握拳，重新闭上了眼睛。</p>
转瞬间。</p>
但是。</p>
所以陈鹿思刚拉开距离，身形就摇晃了一下，然后捂住胸口，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p>
现在自己都站到祂面前了，甚至同源的皇气都用出来了。</p>
下一秒。</p>
马脸男人终于忍不住了，脸上浮现出了笑容。</p>
马脸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笑了出来，直到注意到盯着自己的景，这才收起笑容，看向了陈鹿思离开的方向。</p>
罗山深吸口气，然后第一个举起手，发动了权柄。</p>
唐语白皙漂亮的脸蛋慢慢变化，宛如野兽，第二个举起了手。</p>
整座城市。</p>
哗啦——</p>
那些撑伞的原住民身形都变得虚幻了起来。</p>
……烦躁，愤怒，紧张，恐惧，暴虐，各种情绪不断交织着。</p>
“嗷嗷……”</p>
虚幻的冠冕再现。</p>
“陈鹿思，其实有趣的事有很多……比如对于我来说，你就很有趣。而你的存在其实很有意义，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如此，我相信吴优，盼秋也是这么想的。”</p>
两侧撑伞的原住民跟随着陈鹿思，缓缓扭头。</p>
而脚下，积水已经蔓到大腿处了。</p>
“我能理解你。”</p>
他不知道那人是怎么保持清醒的。</p>
甚至于。</p>
景听到这话，本来平和下来的兽脸再次浮现出挣扎之色，并摆动头颅，看向了陈鹿思离开的方向。</p>
同一时间。</p>
刷——</p>
祂熟悉的那个时代，早就没了。</p>
许久。</p>
他摇了摇头，决定先不管了。</p>
“以尾宿之名。“</p>
他环视一圈周围虚幻的‘原住民’，然后慢慢飞到了巨兽头顶。</p>
“……回忆吗？”</p>
继而……又想起了不少事。</p>
陈鹿思沉默片刻，忽然拔出天罚手枪，枪口对准奔袭而来的骑兵，直接扣动了扳机。</p>
毕竟说到底。</p>
同一时间。</p>
这会，没了陈鹿思的影响。</p>
那头纯白巨兽立刻就注意到了他。</p>
所以，所有祂不能理解，祂不能接受，祂不能容忍的外来之物。</p>
马脸男人看到这一幕，压制住激动之色，然后柔声道：“你其实不用坠入梦中……跟着我吧，只要跟我融合，我会让你亲眼见证……你所熟悉的一切！”</p>
“以酆都之名。”</p>
马脸男人再次摸了摸景，身上更多黄色气息溢出，但这次不是让渡给‘景’，而是往他头顶而去。</p>
马脸男人终于追上了那头不再无垢的巨兽。</p>
紧接着。</p>
同一时间。</p>
然后互相纠缠，吞噬，融合。</p>
他想回去。</p>
直接飞出去的陈鹿思也注意到了。</p>
“……”</p>
“……”</p>
一枚金色的雨滴……忽然从天而降。</p>
但突然。</p>
陈鹿思站在中间，长长叹了口气。</p>
而虚幻冠冕出现的同一时间。</p>
伞上的山水图案变得若隐若现，宛如云雾缭绕的山脉。</p>
无论如何。</p>
不知不觉间。</p>
这一刻。</p>
马脸男人的念头猛地中断了。</p>
因为这个BUG开始扩大影响范围了。</p>
她轻声念叨了一句，接着轻轻往前一推：“斩魅！”</p>
估计不是什么太强的小角色。</p>
结合在宫殿外看到的景象。</p>
另一边。</p>
“陈鹿思……如果不知道怎么选，不知道怎么度过这一生，可以试试变强，不是为了什么，而是纯粹地去挑战极限，这件事比想象中要来得有趣，相信我。”</p>
“一直有人牵挂着你，就当是为了我，别做傻事。”</p>
陈鹿思身后，那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在领头将领的带领下，正策马而来。</p>
姬莘睁开眼睛，然后缓缓抬起雪白下颌，看向泰山。</p>
“辛苦了。”</p>
终于。</p>
最后一丝灵也消耗殆尽了。</p>
而虚实之间的‘结石’幻影也轻颤了一下，似乎已无法再维持形态。</p>
陈鹿思浑身轻颤着，许久后，才勉强缓过来，伸手抹了把脸，再次低头看了眼积水。</p>
接着。</p>
那团盘踞着，本来正在凝聚结石的灵，已经稀薄得只剩下一丝了。</p>
……整个异境，眼前的一切，其实都是巨兽的南柯一梦吗？</p>
没办法。</p>
所有拥有思潮指向的传说，那些暗影……开始在雨中穿梭，朝这里涌来。</p>
正统！</p>
算了吧？</p>
反正……</p>
犹如目送。</p>
因为周围的建筑都扭曲了起来。</p>
金陵。</p>
滂沱大雨依旧不断落下。</p>
仰天长啸的同时，不断用尾巴拍打着地面。</p>
显然。</p>
马脸男人伸出手。</p>
“……嗷。”</p>
犹如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p>
祂记忆中，只有那队骑兵手中那样的火铳。</p>
陈鹿思回头看了眼，那头本来毛发锃亮的巨兽身上再次沾满了污秽，眼中的愤怒已经被暴虐取代。</p>
一个保持清醒的赋能者吗？他还挺好奇……</p>
……</p>
两侧。</p>
自己为什么不行？</p>
……</p>
所以当巨兽醒来时，看到陈鹿思的反应，才会那么大。</p>
照理来说……哪怕真有人保持着清醒，‘景’也不至于那么耿耿于怀才对。</p>
这一刻。</p>
……</p>
唐语看到姬莘身后由‘传说’组成的巨人，也炸毛了。</p>
当一个赋能者耗尽体内的灵，确实很痛苦。</p>
他……确实不想跟祂一起沉沦在记忆里。</p>
陈鹿思重新回到主干道上，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再次拿出了李征给的那枚结石。</p>
所有人原住民齐齐转头，全都看向了半空中的马脸男人。</p>
陈鹿思靠着建筑，微微喘息着，看了眼已经蔓到腰间的积水，抬起手臂，正要试试自己能不能改变这个幻梦。</p>
真的全身都在抽痛。</p>
接着瞬间渗入到他的血肉中。</p>
全都活了过来。</p>
陈鹿思一边想着，一边握住结石，闭上了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