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小丫头赶忙解释道:“并非夫君所想的那般,这偏方乃是李姨当初在京城之时,一位妇科圣手传与她。据说那妇科圣手很是了得,时常被招入皇宫,为妃子帝姬治病。”
“阿娘怀奴家之时,也是孕吐不止,吃了李姨给的偏方,果真缓解了许多。”
这个时代,能被称为圣手的医生,屈指可数。
想来应该靠谱。
念及此处,韩桢问道:“是何方子?”
若是方子太离谱,保险起见,他还是会拒绝。
麻舒瑶答道:“竹茹半钱,川贝一钱,凉水下锅,两碗水煮成半碗水,最后加入蜂蜜三勺。”
竹茹便是竹子削去外皮后,刮下来的竹丝。
而川贝与蜂蜜更不用说了。
见偏方的材料简单,且并无问题,韩桢点头道:“可以试一试。”
说罢,他吩咐丫鬟去医馆抓药。
麻舒瑶好奇道:“安娘姐姐出门了么?”
“嗯!”
韩桢点头道。
安娘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纵使韩桢不缺钱,她还是忍不住想找点事做。
于是,韩桢便给她在东市开了一间店铺,主卖煤炉和煤饼。
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不过却是利民的好东西。
有了这东西,百姓冬天用水取暖就方便了无数倍。
煤炉用张铁皮子卷一卷,就完事了。
煤饼就更简单了,煤粉掺些黄泥木屑,用模具压成饼晒干。
最关键的是便宜,一个煤炉一百文,煤饼十文钱一大框,足够用很多天了。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正因为没有丝毫技术含量,容易被仿制。
开店不过十来天,东西市子就出现了两家店。
对此韩桢也懒得管,本身就不指望靠这东西赚钱,只是给安娘找件事情做罢了。
韩张氏柔声道:“二郎,你去忙罢,有悠悠陪着奴家呢。”
“是呀夫君,奴家会陪着闰娘姐姐的。”麻舒瑶附和道。
韩桢今日还真有事,于是点了点头,骑上战马出门了。
先是去了一趟府衙,处理了一些政务,而后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卓楼。
卓楼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一块闭门谢客的门牌。
小虫早早的等在外面,见到韩桢骑马而来,立刻迎上前:“韩二哥!”
韩桢翻身下马,问道:“人都到齐了么?”
小虫答道:“一共三十八位富商,部到齐,朱员外正陪着他们。”
韩桢轻嗯了一声,推门走进卓楼。
一进门,只见大堂中热闹的交谈声顿时一滞,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
不管是二楼还是三楼,都没有包厢能同时容纳下这么多人,因此扑卖会自然也就安排在了一楼大厅。
“见过县长!”
短暂的沉默过后,众人纷纷起身,躬身问候。
环顾一圈众人,韩桢轻笑道:“让诸位久等了。”
张员外正色道:“县长日理万机,公务繁忙。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前来,已是给足了我等面子。”
瞧瞧。
到底是商人,说话就是好听。
韩桢笑而不语,迈步来到众人身前的酒桌前坐下。
迎着众人的目光,他开口道:“首先感谢诸位对寿光、昌乐二县商业发展,做出的贡献。我代表两县六万余百姓,在此感谢诸位。”
“县长过誉了,当不得,当不得。”
一众商人连忙拱手,口称不敢。
“我这个人不喜欢废话,相信你们也不愿听我说一通废话。”
韩桢顿了顿,接着说道:“赵宋的盐政,想必诸位都清楚,也都深恶痛绝。”
闻言,一众商人纷纷点头。
蔡京改制后的盐政,那可真是害苦了无数盐商。
想卖盐,需得先买盐引。
而想买盐引,还需先买名额……
这就是在套娃,变着花样从商人手中搞钱。
想要买到盐引,至少需要交两次钱。
最关键的是,盐引是有时效性的。
分为长引和短引,长引销外路,短引销本路。
长引时效一年,短引时效一季。
也就是说,一个盐商花了大价钱买到了长引,可一年以后,还得继续花钱买。
不得不说,改制后的盐引确实在短时间内,为宋徽宗捞到了不少钱,可商人不是慈善家,不可能亏本做买卖,这些钱实际上最后还是会平摊到买盐的底层百姓身上。
羊毛出在羊身上!
以至于,盐引法推出后的短短两三年时间,市面上的盐价暴涨了一倍有余。
“此次扑卖的精盐与粗盐经销商资格,合约长达五年。”
韩桢说罢,话音一转:“但事先说好,地区经销商不得私自越界售卖,否则一经发现,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直接取消经销商资格。你等可有异意?”
“该当如此!”
费继才率先开口表态。
张员外也开口赞同:“县长英明,我等并无异意。”
事实上韩桢这番举措,深得他们的心思。
做生意嘛,和气生财,一旦发生恶意竞争,对双方都不好。
同时,这也能保障一些财力稍弱的小商人们的利益。
“既然如此,那么本次扑卖会正式开始。”
韩桢说着,朝朱吉使了个眼色。
朱吉立刻起身,与小虫一起推来一副屏风。
只见这屏风之上,不描山不画水,而是挂着一副北宋二十四路堪舆图。
其中京畿四路,以及南方富庶的两浙路,江南东路等,都特意用红笔描了一遍,因此显得格外显眼。
毕竟富庶的地区,有钱人更多,消费水平也更高,扑卖的价格自然也就更高。
“首先扑卖的乃是京畿路的精盐经销商资格。”
韩桢手指点在堪舆图上最红的一处,轻笑道:“起拍价,五万贯,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贯。”
话音落下,大厅陷入一片沉默,竟没有一人率先开口。
韩桢也不急,自顾自地端起热茶抿了一口。
京畿路乃是整个大宋最富庶的路,哪怕抛开其他县城不谈,仅仅是一座开封府,就足够商人吃的满嘴流油了。
有商人会放着钱不赚吗?
所以韩桢丝毫不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