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对他是不友善的。
步月龄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呼吸一点点地凝滞。
白色蓬松的尾巴尖儿扫过了他的鼻子,毛软得发腻,像是初生的棉花,能直接融进骨头里,还带着一点古怪的香气。
它的爪子还趴在他的肩膀上,几根胡须戳得他脖子发痒,不安分地在他肩膀上踩着,软趴趴的。
不过他的心情一点都不软趴趴,他觉得自己有一点喘不过气来了。
这猫崽子刚才说什么,他刚才……又做了什么。
如果这只猫是相易,他当着相易的面,他……摸,了,相,易?
乌发青年长身如玉,手中撑着一柄剑插于地面,脊背停止,长衫翻飞,低头紧紧地蹙眉,不知在思索什么。
半晌后,他忽然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他一定是在做梦。
啊……原来如此。
他觉悟地点了点头,会说话的猫,和幼时一模一样的宫殿,七骨化形的相易,这些显然都是超出常理范畴的。
一定都是假的。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青年英俊的面容忽然变得安详起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对,一定是假的。
白猫,“……”它竟然意外地看懂了他这段坎坷的心路历程。
它毫不留情地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脸,“醒醒,没做梦,你爹我来了。”
得,这欠到没边儿的语气全天下找不着第二个。
乌发青年“哗”得睁开眼睛,重重地深呼了一口气。
随即他面无表情地抓起了肩膀上这只猫,往脚边一扔,地上的剑被他拔了起来,踏上台阶,直直地走向虚影。
“前辈,我要闯殿。”
被第二次扔下去的白猫,“……”
喂你装什么镇定自若啊,你耳朵边都红得滴血了啊,完全不敢看我吗,装什么无事发生过刚才摸我的时候不是还一脸满足的痴汉样吗!
哇,现在年轻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怎么这么差吗。
男人就应该敢作敢当才是,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相某人生得这么貌美如花,沉迷一下也算不上丢人啊。
我自己都喜欢摸自己啊。
哎,白猫晃了晃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后面继续软绵绵地提醒道。
“您同手同脚了。”
步月龄身子一僵,将正要迈出去的腿的手都收了回来。
人生有没有重来的机会。
……好想重来。
顿了顿,他的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剑上,要不,自杀吧。
好像,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白猫,“……”它竟然又看懂了。
虚影迷茫地看了一眼面前似乎陷入了人生困境的青年,有点奇怪。
通常只有闯殿闯到一半的人才会有这种样子,怎么今天遇到个还没闯就不是很想活了的?
忽的,虚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这青年生得不像死人。
他本就是一团虚无的影子,霎时便像一团浓雾飘到了乌发青年的身前。
好在步月龄这个时候人生受创的伤口有点大,竟然没被面前忽然冒出来的黑影吓到,只有些警惕地抬起了眸子后退了两步。
这虚影大抵有人的模样,虚影重叠起来似幻作的烟,约比常人大一些,来到他身前的时候更明显些,像一团膨胀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