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车头严重凹陷的商务车冲破雨幕,狠狠撞开了铁门,几台车紧随其后,甩着飞溅的泥浆疾驰而入,在泥泞地面碾出深深的车辙,呈合围之势停在了金刚教官身前几米处。车门打开,一众身着雨披的持枪悍匪鱼贯而出,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矮房,迅速靠拢了过来。
屋里的高阳脸色苍白,愣愣退后两步,被地上破损的单兵电台绊了一跤,跌坐在湿地上,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吴文涛掀开兜帽,瞅了眼躺倒在地的壮汉,壮汉抬了抬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吴文涛没有给他表达震惊的机会,胳膊一抬,火光一闪,脑壳崩碎,脑浆四溅。
老五浑身冰凉,坐在副驾驶瑟瑟发抖,开车的刘焱脸色漠然,跟后边的民兵交代了一身,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宋酒等人在后车,透过车窗瞄了一眼,嘀咕道:“杀鸡焉用牛刀?”
“看起来……还没有成型。”洛宇眼神也有些怪异,作为活尸下辖的据点,这里也太寒酸了点儿。
杀人放火是新盟友的拿手强项,尤其涉及kenny,吴文涛更是积极,一马当先率众破门而入,将屋子里瘦骨嶙峋的一众游魂揪了出来,全程没有一句废话,只见火光连连闪动,雨水横流的地面又多添几具尸体。
“单方面屠杀哦,是不是不太人道?”林道长嘟囔了一句,其余人没说话,但看脸色,显然都有一样的心思。
“省省吧,这是将罪恶扼杀在摇篮里!”宋酒神情自若,坐在车里没动弹,对面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今天的阵仗不小,可惜白搭了。
“明…明老大……”老五身体剧烈抖动着,颤声道:“这、这……不是说来谈谈吗?”
“你把武器送到酒吧时就该想到会是这个结局。”明俊伟点了根烟,独眼中并没有一丝欣喜之意,语气冰凉,心思捉摸不定。
“可、可是…”老五鼻子有些酸,那些扑倒在凄风冷雨中的人,都是他朝夕相处过的弟兄,自己此刻坐在车里,他们却躺在冰雨中,一种名叫煎熬的情绪正在吞噬他的心脏。
吴文涛的人干起杀人的勾当很是利索,前后不过几分钟,最后有俩人架着一个消瘦男子走了过来,吴文涛跟车里招了招手,示意明俊伟下来看看。后边的宋酒几人有些不放心,也都抄着武器跟了下去,谁知道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悍匪会不会顺手给明俊伟来一枪?
宋酒多虑了,吴文涛并没有这个想法,至少目前没有,他捉到一个家伙,指名要见明俊伟,作为盟友,吴文涛觉得应该转告一声。
一群人围拢过去,望向那个状若疯魔的男人,目光转向了明俊伟。
“果然是你,呵呵呵,我就知道。”高阳神态有些癫狂,壮硕的老外把他丢到了一旁,他跪坐在同伴的血泊中,仰头惨然长笑,盯着明俊伟,表情似哭似笑,声音尖利扭曲,听起来有些瘆人。
“老五呢?”高阳抹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坐在血泊里问道。
“后面,你有话跟他说?”明俊伟歪了歪头,吩咐人让把老五带了过来。
“没,想跟你聊几句。”高阳眼中的神情瞬息万变,看到表情同样难看的老五,高阳笑了,笑得满脸泪水。
“我…没想这样……”老五一张老脸皱到了一起,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眼泪。
“我不怪你,我要是早听你的,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高阳无力的垂下头,又哭又笑一阵,听到身后悍匪将子弹顶上了膛,心知大限将至,豁然抬起头,冲着明俊伟放声嘶嚎:“你他妈有良心吗?是谁把你从行尸嘴里拉出来的?啊!?要不是老子,你他妈能活到今天吗?好歹咱一个城里呆了三年,你他妈真要杀了我吗?”
“……”明俊伟没说话,眼神有些复杂,老实说,如果高阳像上次入侵环岛时正面跟他来一仗,他会毫不犹豫崩了他,可是现在这情形……明俊伟终究不是吴文涛,他的心狠手辣只会对更加穷凶极恶的人绽放,面对毫无反抗之力的高阳,他确实有些为难。
明俊伟不是没杀过人,同时也深谙蛇暖不热的道理,心里清楚是一回事,痛下杀手又是另一回事,他后悔下车了。作为一个领导者,这时候坚决不能有任何优柔寡断,然而他还是迟疑了那么一瞬。明俊伟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不知为什么,看到眼前的高阳,他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姜河,想起了晁逸帆,很莫名。
高阳崩溃了,脸上的癫狂化作满满的颓唐,手脚并用爬到明俊伟脚下,哭号着:“别杀我,我不想死……我滚,我滚得远远的,求你了……”
老五也跪倒在明俊伟脚下,尊严?骨气?和性命比起来,前边俩是啥?
宋瑶、洛宇几个姑娘心肠终究软了几分,一边提醒自己不能放虎归山,一边别过了头,不去看眼前的画面;吴文涛眼神玩味,吩咐自己人收起枪退到一旁看戏,他想看看明俊伟会怎么处置。
一朵火星飞进雨幕,呈抛物线落进水泊,滋滋熄灭。
宋酒吐了口烟,抽出锋钢锯刃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