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仪真人一阵纯白的道袍,不知是不是装束的缘故,安厌觉得她气质愈发的出尘缥缈了,当初在城外见她时,还只觉她是位修心养性功夫高深的大师,但现在觉得她已然和真正的仙人无异。
安厌不由问道:“真人已从我这儿得了好处吧?”
玄仪真人掌心中凭空出现一本书册,朝着安厌飞了过去。
“这是我所创练气法,以你的体质潜心修行,要不多久便能进入气境。”
安厌心神一动:“气境?”
“天地有阴阳二气,世间修士便分为阴修和阳修。”玄仪真人开始为安厌普及起了修行的基础知识。
她玉手轻抬,半空中出现点点星光,迅速聚拢凝现出一幅太极阴阳鱼的图来。
“阴阳对立而互生,人天生残缺,体内阴阳不衡,修行便是一个不断填补自身的过程。”
“阳气重的人,便需要阴修之法,反之则要阳修之法。”
安厌若有所思,忍不住询问道:“若反其道行之呢?比如阳气重的人便不能再练阳修法吗?”
玄仪真人似乎料到他会这么问,面纱之上的双眼静若幽潭,声音清冷:“会被灌神!”
“阴阳是天地之基,人是天地造物,人体内阴阳二气是无法褪去的,若在本身阳气重的情况下,仍然修行阳修之法,轻则患上灵瘾,受尽煎熬,重则失去心智,变成疯子,这便是‘灌神’。”
“在玄唐之外的世界,灌神者会威胁到他人生命,一旦发现便会被净除!”
安厌不由心中一凛。
“无论是阴修还是阳修,其境界都是一样的。”
“首先是身之境,身境没有门槛,世间所有的普通人都处在这个境界,某种意义上说,身之境并不算是修行的境界。”
“其次是气之境,习得练气法,便能开辟气海,修炼阴阳气,做到以气御体,以气御物,以气御气。”
“灵之境,褪去凡胎,化身真灵,容颜不老,神魂难灭!”
“命之境,逆天改命,长寿无终。”
见玄仪真人停了下来,安厌不由问道:“命之境便是终点了吗?”
“修行没有终点。”玄仪真人却道。
“命境之后,还有无尽的路要走,但对你而言太过遥远,玄唐也不会允许有这种存在的。”
安厌若有所思:“真人是什么境界?”
玄仪真人身形悬停在半空中,那阴阳太极图也飘在她的近前,气质庄严神圣,如同天上仙子一般。
“灵境。”
对这些境界并没有详细认知的安厌也没有感到惊讶,随后又问道:“那这修行的境界分不分前期中期后期?”
玄仪真人反问:“分这些做什么?”
安厌理所当然道:“不分怎么知晓实力强弱。”
玄仪真人冷冽的声音说道:“我所修之法,和关外修士不同,可不是让你好勇斗狠的。”
“你想长生,潜心修行即可,若以为习得练气法后便高人一等能恃强凌弱,那离死期也不远了,玄唐能横压三国,任你修为再高也敌不过你家二小姐手中的黑磷剑!”
她话音一顿,复又说道:“我说错了,她现在是大小姐,余家原本的大小姐也是修士,在即将进入灵境之时,引得天地异变,最后惨死于亲生父亲手中。”
“……”
安厌无言,他看着手中的书册,上面连个名字都没有。
“今晚将它熟记于心,然后烧个干净。”
“这是阴修之法,还是阳修之法?”安厌又问道。
“阴修,你体内阳气极盛,资质……还算不错。”玄仪真人道。
“真人也是阴修者吗?”
“这与你无关。”
安厌沉默片刻后,将书册放在床榻上,而后用手费力地撑着身体从床上下来。
他站立都有些勉强,玄仪真人目视他半晌,才发现他竟是想对自己行礼。
她抬手一股无形之力将安厌整个身体托住,冷然道:“我说了,你不是我弟子,你我只是各取所需。”
“真人是能从我身上得些好处,但这对我而言无异于一次重生的机会,我应当拜谢真人。”安厌郑重其事地说道,他做这种能博取好感的事总是不会错的。
玄仪真人心中却想:你是不知你对我有多么重要,这价值可远不是一本练气法能比的。
但看安厌这幅真挚的模样,稍作思虑,掌心中多出一枚紫色丹丸,飞至了安厌眼前。
安厌也没犹豫,接在手里后便直接吃了下去。
这丹丸和红蜒果不同,来不及咀嚼入口即化,原本是固体药丸在口中却仿佛化成了一团气,顺着咽喉直通四肢百骸。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爽,让安厌恢复了气力,所有的痛感也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多谢真人。”安厌躬身道。
玄仪真人没回应这句,空中的阴阳太极图消散不见。
“将练气法背下,烧毁。”
安厌重新坐会床上,翻看上面所记录的文字,发现无比晦涩难懂,文字佶屈聱牙,写的尽是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这难度比当年上学背离骚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键问题在于,这是练气法?
怎么练的?
他重新抬头看向玄仪真人,思索着要怎么开口,刚才的文字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他惊异地发现自己竟将那些文字部记下了。
安厌低头翻看起了书册,一遍通读了下去,将所有的书页翻完,闭上眼时,回忆刚才的那些文字惊觉清晰无比。
“真人,我背下了。”
他话刚说罢,手中的书册突然燃起了火来,安厌见状将其丢在地上,看着它一点点地化成灰烬。
“看不懂是吗?”玄仪真人开口。
“……嗯。”
“修行是有门槛的,你且睡吧,明日便能懂了。”
安厌闻言心中疑惑,再看向玄仪真人时,忽感到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这女人……又要对自己做什么了吗?
他欲开口说话,但黑暗先侵没了他的意识。
玄仪真人看着昏倒在地的安厌,内心则是在犹豫。
自己现在已入灵境,或许可以一试……
半透的薄纱遮面,玄仪真人目光闪烁不定。
万一经受不住……自己好不容易重回了灵境。
她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
玄仪真人翻手间又拿出了那个透明精致的琉璃壶,让其落在了安厌的床榻一侧的地面上。
窗外月色皎洁,她却喟然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