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江氏在这儿刻意等他们,思索过后便也听话地拱手离开了。
他的事,自然余惊棠说什么便是什么。
等安厌离开后,江氏才又将余惊棠的嘱托给王贵说了一遍。
客厅里。
余惊棠正和宫中女官闲叙,宫中女官不住地夸赞着余惊棠侄儿如何如何。
直到王贵出现在了客厅入口。
“怎么就你自己,安厌呢?”余惊棠皱眉道。
王贵走到客厅中央,一脸愁容:“老爷,安少爷他不幸染了风寒,此刻正卧床不起。”
余惊棠惊诧道:“风寒?让医生看没有?”
王贵道:“孙老先生已经开了药,不过说安少爷的病情会传染,安少爷的贴身仆从也都生了病。”
余惊棠皱眉道:“怎会这样。”
他看向女官,一脸为难。
宫中女官这时起身笑道:“倒是不巧了,先让安公子养病就好了,我等就先回宫中复命了,相爷留步。”
宫里一行人便又纷纷走出了客厅,余惊棠让王贵去送客。
离开相府后,传旨女官身边的女郎抱怨道:“白跑一趟,这安公子早不生病晚不生病的。”
宫里女官却轻笑:“这哪是生病了,分明是咱们这位相爷是不想让自家侄子领这个官。”
一旁女郎不解道:“为什么,起居郎是多好的官啊!虽然只是从六品,但倘是没靠山的,想做还没门路呢。”
“这就不知道相爷是怎么想的了。”
安厌并未回自己住处,而是在外宅客厅和自己所住院子必经之路上的一处凉亭坐下了。
他没等多久,又见王贵出来了,王贵见到安厌后也是一怔,忙走过来说道:“安少爷,老爷喊您过去。”
安厌轻轻点头,随后跟着王贵一同去了刚才的客厅。
此刻余惊棠一人在那儿坐着喝茶。
“伯父。”
“嗯。”余惊棠面色一如既往地冷硬,让人看不出喜怒。
“坐吧。”
安厌落座后,挺直了身子,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你这么快过来,是没回去吗?”
“我觉得伯父应该会再喊我过来。”安厌道。
“你倒是伶俐。”余惊棠淡然道:“刚才宫里来人,是天后封你官了。”
“嗯。”安厌也平静地回应。
“你不好奇是什么官吗?”
“天后封我什么官无所谓,伯父让我做什么官,我才做什么官。”安厌恭敬道。
余惊棠却皱起了眉头:“诛心之言!”
安厌并不在意地说道:“此话自然只有伯父能听到。”
余惊棠一番沉吟,说道:“天后给的官职是起居郎,从六品,能在天后近前、宫中行走。”
安厌心神一动,天后近前……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听起来很不错。”
余惊棠道:“是很不错,即便是我儿子焕霆要做此任,也得老夫主动去向天后讨要才行。”
安厌思索道:“伯父是觉得,这官给的太好了吗?”
余惊棠沉默了会儿,才轻轻点头:“我起初所想,让你做个五品散官。”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若你领了此官,便是老夫受了天后厚恩……”
安厌忽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向着余惊棠恭敬一礼:“伯父放心,侄儿只做伯父让侄儿做的官,心中绝无他念,伯父您贵为当朝宰相,侄儿难道还放不下一个小小六品起居郎吗?”
余惊棠不由一怔,看着安厌心里宽慰许多,但又板起脸来:“什么叫小小六品起居郎,这般眼高手低未来要如何入仕?”
安厌嘿嘿一笑道:“伯父教训的是,侄儿谨记。”
“……嗯,你回去吧。”
“侄儿告退。”
余惊棠看着安厌离去的背影,心想自己这位侄子是个和焕霆完不同的人。
最初还觉得他不学无术,此番看来,倒也是个心思敏锐之人,未来能在官场上好好辅佐焕霆。
余惊棠又转身进了客厅里间,在桌案上提笔写了封信,叫来王贵道:“差人送到闻人府上去。”
王贵看着自家老爷递来的写着“闻人云谏亲启”的信,当即恭敬地双手接过。
“是。”
等到王贵也走了,余惊棠才长舒了口气。
看着桌案上笔墨纸砚出神。
他心里暗道:这是在劝我收手啊……天后,你还要护他到什么时候。
翌日。
安厌还在熟睡,便被香云敲门的声音叫醒。
“安少爷!”
安厌从床上起身推开门问:“怎么了?”
香云的神色有些慌张,吞吞吐吐地说道:“安少爷,有人……不是,是宫里的……宫里有人找你,让您听旨!”
宫里?
安厌诧异不已,他立即想到了昨日的事,他往院子里看去,发现一对女官,一个个面色肃然地站在那儿。
他忙问道:“老爷在吗?”
香云摇头:“没有,只有她们,这些人好像是直接往我们这儿来的。”
安厌凝眉思虑了一番,说道:“你去让张把宫里来人的事通知老爷,我穿好衣服就出来。”
关上房门后,安厌一时间心念飞转。
昨日宫里便来人传旨了,但被余惊棠给拦了回去,听王贵说还招了他病重的由头。
而今又来是什么意思?还特意绕开了余惊棠。
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门,见到一群服饰精美的女官整齐站在那儿。
为首那人见安厌出来,淡然开口:“安厌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