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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老师……老师……不要……救我!救我!”
昏睡着,谢蓉恍惚间做了一个梦,她看见一个班级里的女同学被一个高了她许多的,似乎是穿着运动衫的男同学逼到了墙角。
她觉得那声音很熟悉,很熟悉……
“放开她!放开她!”
似乎有第三人闯进了这不堪的空间,他的手里提着一条桌子腿,朝那穿着运动衫的男同学狠狠打着。
可很快就被反制住了,桌子腿也成了那人作恶的利器,一下接一下,桌子腿就这样砸下去,砸得那闯进来帮忙的人满头满脸都是血……
“啊!”
瞬然,那本来已没了生息,血肉模糊的脸上阖着的一双眼突然像铜铃似得睁开了,而这双眼睛,此时此刻,就在狠狠地瞪着她!
“你……会遭报应的!”
“啊啊啊啊啊!”
大叫着,谢蓉终于从那场可怕的梦魇中挣脱了出来,醒来时,方才磕在洗手池边缘的额角还在隐隐作痛,谢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向了那处伤口,触手,一阵黏腻。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睡昏过去了多久,流出来的血几乎都已干涸,干掉的血渍同时将一缕碎发板结在她的眉角,发梢不时刺着她的眼皮,既痒又不舒服。
医院和最近的诊所离平安街都很远,而且谢蓉没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她用那水龙头里放出来的一点点水洗了一下伤口,又从卧室里翻出来了医药箱,拿了酒精和纱布以及胶带,就这样对着模模糊糊有些花了的镜子为自己简单包扎了伤口。
“呼……呼……”
包扎完伤口的时候,谢蓉也鼓起了勇气再次看向马桶,除了一摊散发着酸臭的呕吐物外,什么都没有。
果然是她自己吓自己吗?谢蓉眨了眨眼睛,额角的伤口在酒精的刺激下疼得有些厉害,但同时也印证着此刻她确实是清醒的,没有在做梦。
她的眼前没有死不瞑目的一双血淋淋的眼睛,马桶里也没有蠕动着的虫子。
突然,门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在用钥匙开出租屋的大门!
登时,谢蓉屏住了呼吸,悄悄地挪移到了门框附近,慢慢地,慢慢地站起身来,从猫眼儿看向了外头。
是楼上的那个男邻居,此刻他正站在外面,手里拿着钥匙不停地捅着门锁,可他就是打不开门。
“呼……呼……”
紧张!紧张!!紧张!!!
谢蓉看着门外那鬼鬼祟祟的男邻居,终于忍不住从洗手池下方的柜子里拿出来了一把锈迹斑斑的掉渣扳手。
“你要干什么?!给我滚!不然我就报警了!!!”
谢蓉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哪里来的这份勇气,竟是直接打开了大门,将扳手戳在了男邻居的脸上。
“嗝!哈哈哈……喝多了……找错门了不好意思……我说怎么开不开呢?”
意外地,男邻居完没有生气,转身便上了楼,谢蓉也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关上门的那一瞬,她心底却不住地后怕,毕竟一个既不脸红,走路也不摇晃,甚至把每个字眼都吐得很清楚的人,怎么真的会是喝醉了找错了门呢……
谢蓉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十四分了,她想这个时候五金店应该还没有关门,不如现在就去家访。
六
五金店,这是谢蓉平日里基本不会来甚至绝不会来的地方,可她今天还是来了。
平安街7号,就是邹迪迪的父亲经营的五金店的地址。原本,谢蓉以为她会找不到,可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完是多想了。
平安街附近只有这么一家五金店,紧紧挨着一家酒坊的那家黑漆漆的店面就是。
“嗯……”
不远不近地站在五金店附近十几步远的地方,谢蓉却突然不敢进去了。只站在这里,她就已经闻到了那五金店独有的充斥着金属味道的空气,那气息里还混杂着隔壁酒坊的酒糟味,又酸又辣。
在这外面杂糅的味道并不好闻,屋子里只怕更会让人喘不过气,谢蓉犹豫着,左脚向前迈了几厘米,她的脚掌还没落地,那五金店沾满着污渍的大门却自己打开了。
“死丫头!你再给老子躲?!炒个豆角放那么多盐是想咸死老子你就高兴了是不是?!你再给老子躲?!躲!”
门是被撞开的,从屋里闪出了两个人,一个是邹迪迪,一个不用问也知道是邹迪迪的父亲。
粗暴而毫不留情面,邹迪迪被她的父亲拽着一条胳膊甩在了路边的一张废旧木桌上,随即,身上又迎来了来自山一般的沉重父爱。
五金店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金属零件,而她的父亲最喜欢,用得最顺手的就是手腕粗细的金属水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