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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水无争曾一度以为那天柏舟给她庆祝生辰的事情是她在做梦。
因为第二天,她面前的那碗粥依旧很难吃,但腕子上那颗刻着“洗月”的银铃存在得十分真实。
“喂……我说这粥是怎样一回事啊?”
“哈……”
柏舟笑而不答,又是夹了一筷子的小菜到水无争的碗里。
水无争暼了一眼柏舟那张笑得很是和善的脸,生气却又气不起来,她甚至可以在筷子伸过来前就把碗挪开,可她没有。
“哼!真不知道你是长了一条什么舌头,吃酱瓜,咸死你!”
没有任何的解释,水无争只当是她这可怜的师父又将粥和她一样是煮糊了,不然粥里怎么总是一股苦味?
报复一般,水无争夹了一大筷子好几条酱瓜放进了柏舟的碗里。
她也曾和柏舟说过几次,她在采药晒药煎药的间歇可以帮忙生火煮饭,他只需要看顾上门求医的病患就好。
然而,柏舟不同意。而且,他总能找出道理来说给水无争听,几次下来,水无争烦了,索性随他,只要不烧了屋子就好。
“师父,我去采药了,午饭就不必等我了。”
一如往常,水无争背着药篓去了后山。然而,说是采药,其实并不是为了采那些根本不缺的药材。
山上除了药材,河里有鱼,林中有兔,运气好的话,还有野雉,配上新鲜采摘下来的山菌,就在石板或者河滩的石堆上烤一烤,洒上水无争随身从医庐带出来的盐,那味道真是好极了!
今日水无争的运气很好,她只在河里站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叉了条肥鱼上来,生火这事也难不倒她,熟能生巧,从医庐跑来河边也不过才一个时辰,她这算是给自己重新做了早饭。
柏舟知道吗?
水无争想来他自然是知道的,不然怎么从来都不奇怪医庐厨房里的盐经常少。
“嘶……烫烫烫……”
刚刚从火上取下来的烤鱼还很烫,但也正是这时候才好吃,尽管水无争被烫得呲牙咧嘴,但烤鱼的香气使她不断地撕扯鱼肉吞咽下肚。
“哈……”
“什么人?!出来!”
水无争说这话时,仍然在吃着手上的烤鱼,毕竟此处是河滩,即便有人,除了水里,还能藏在哪儿呢?
“姑娘莫怪,是怀心失礼了。”
声音温文尔雅,如三月春风一般,水无争不由得随这声歉意而转身望去了。
一位世家公子打扮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那里,向她躬身作揖。
“你是何人?可是来求医的?”
不知怎地,水无争突然猜测起这样文质彬彬的公子会不会有一张比柏舟更俊秀的脸。
她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而那年轻公子也抬起了头。
水无争一下子看得便有些呆了,他确实也生了张好看的脸。水无争形容不出来,她只知道,若是眼前这人哪怕和她那便宜师父柏舟一样是个瞎子,她大概也会选他来当她的师父。
六
怀心,怀心,真是一个好名字,连着姓氏,水无争知道了那位公子的名字,他叫窦怀心。
他是来寻她那便宜师父的,也是头一个第一眼见到她的脸没被吓到也没露出一点厌恶神色的客人。
“窦公子,请喝茶。”
“多谢无争姑娘。”
将人带回了医庐,奉茶之时,水无争首先便将茶盏递给了窦怀心,然没留意到身后柏舟的脸在那一刻僵住了。
“是吾收在柜子中的雨前龙井……”
柏舟皱了皱眉头,他并不是小气的人,只是……罢了,来者是客。
一双薄唇动了动,柏舟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嗫嚅半天,那张脸又恢复成了往日的一副风轻云淡。
“无争,为师与这位窦公子有事相商,你先出去吧……”
纵然神色如常,可再开口,柏舟的语气已然冷了几分。
可这没影响得了水无争,一点也不妨碍她在看窦怀心。
人人皆知神医柏舟曾捡来一名孤女收为了徒儿,名唤水无争,其人面生赤记,犹如罗刹恶鬼。
医庐的病患常常会被水无争的真实面目吓一跳,水无争因此也少有笑容,可今日不同,她仿佛变了一个人。
过去一年,只怕她还没笑得比今日多。
“窦公子是第一次来医庐吗?山路可不好走,不如……”
“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