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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走在路上,冰非儿直到听了这一耳朵别人哼唱的《苏幕遮》,才惊觉原来已是到了端午。
在二重林住着的时候,花非花每年总是会做许多的粽子,有咸的也有甜的,冰非儿更喜欢吃甜粽,不过今年的端午他却是来不及赶回二重林吃甜粽了。
当年,在离开寂寞园后,冰非儿其实也并没有住在二重林很多年,待武艺学成,他便毅然决然地踏入了江湖。
是为名、是为利?都不是,他只是为了找寻一个人的身影。
可是,走过了这么多的地方,他始终都没有找到,或许他从一开始就该明白……
冰非儿静静地走在山路上,不觉又回味起方才听进耳朵里的那首《苏幕遮》,很久很久以前,曾经也有一人为他哼唱过这首词。
玉兰花树下,她将他抱在怀里,每每不等这首词念完,他就会沉沉入睡。
“嗯?真是……一不留神竟然走到这里来了……”
思陷于过往,冰非儿忽然感觉脚下分外异样,低头看时才晓得自己竟是一脚踩进了水坑。
说是水坑,其实倒不如说是干涸了的河岸,只要在向前多走几步,冰非儿绝对会弄湿他的衣袍。
“哈哈哈哈哈!”
方才出神的冰非儿不仅没有留意到脚下的水坑,更没有留意到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位老先生正在钓鱼,直到这位老先生看到他狼狈的模样笑出了声。
“哈……”
冰非儿也是尴尬地笑了笑,索性走上前坐在了一旁,脱下了鞋袜一边休息一边等着鞋袜晾干。
那位正在钓鱼的老先生说起来也有些古怪,头上戴着一顶让人看不清脸的青斗笠,身上却是穿着满是花纹的宽大衣袍。
若不是冰非儿没有感受到半点杀气,又看这位老先生安然自若地坐在那里钓鱼,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样一个衣着古怪的老头会不会是一位杀手。
在冰非儿坐下后,老先生也没有再笑,更是不理会冰非儿只顾着钓鱼,盯着那鱼竿、鱼线、似有如无的浅浅涟漪,冰非儿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到最后,他自己也不晓得是如何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朦胧着睡眼冰非儿坐起身,那位钓鱼的古怪老先生已经不见人影,他放在一边晾晒的鞋袜也干了。
“……”
冰非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眼前的河岸,决定还是先找个摊子填饱肚子再找渡船。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觉昏沉沉地睡了太久,他一路朝着渡口的方向走来莫名觉得周围很是陌生,或许是他走错了路?
无论如何,他还是找到了。
一处很普通的摊子,和冰非儿去过的那些摊子没什么不同,可一坐下冰非儿便觉得分外的安心,像是回到了久别的故地。
“啊……这位阿婶,有粽子卖吗?”
“有哦……有肉粽,有红豆粽,有……”
闻到那箩屉间蒸腾着的清甜香气,冰非儿毫不犹豫地要了红豆粽,越过灶台,方才和冰非儿搭话的阿婶除了红豆粽,还端来了一小碟白糖,而放着红豆粽的盘子里还放着几个鸡蛋。
鸡蛋上有用艾草包印煮出来的花纹,很好看,小孩子们大多都会觉得有趣又好吃,冰非儿看到这些,笑了笑,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阿婶……多谢……”
抬头一眼,冰非儿道谢却又怔住,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为何这个摊子会让他觉得心安。
他方才早该留意到的,那混在清甜香气中还有着一丝熟悉的玉兰花香。
还有眼前的人,虽然换了一身的粗布荆钗,但那张温柔的面孔始终未变。
身为儿子,即便分别多年,可无论变成何种模样,他岂会认不出自己的娘亲?
哽咽着,冰非儿几乎忍不住要将那久违的称呼脱口而出,可眼前那人看他略带陌生的眼神终是让他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神。
“少年人……你……”